他整个人隐在黑暗中,只有嘴上的烟头一明一暗。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点后悔过来找他,这人是鬼堂的香童,看样子很精明。算了,当着真人不能说假话,我把见老白太太的经过讲述一遍。
白德旺冷笑:“这老太太自己家事没处理明白,还替别人出头。她的时代早就过去了,还以为是以前呢,想一句话就让别人给她卖命?呵呵。小兄弟,你大老远找来,还拿着老太太的手谕……”说到“手谕”二字,他语气里带着轻蔑,“我呢,不能不给你面子。这样吧,你的事情我帮你搞定,十万人民币,钱到办事,你看行不?”
我嘴里泛苦,这人是不是有读心术,知道我才得的十万块钱,怎么张口要的这么准。我这钱还没捂热乎呢,怎么可能给他,再说了,我不信任鬼堂的人,要拿了钱不办事呢?
我沉默片刻,说道:“前辈,我没那么多钱,算了吧,多谢你的好意。”
“哦,那就算了吧。”白德旺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从始至终我们也没谈几句,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
我们从胡同里出来,没走出去多远,忽然黑暗中“唧唧”了两声,我听得耳朵热,难道是毛球?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黑暗里飞出一物,看不清是什么,只看到那物的双眼血红,像是小灯泡,居高临下跳下来,直扑白德旺。
第二百四十六章 怪猴子
我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喊了一声,“我靠,什么玩意?!”
那怪物落下的速度极快,要扑到白德旺的脸上,白德旺反应也快,凭空挥拳砸向这个东西。两者在空中即将相碰的一瞬间,怪物发出“唧唧”的怪声,竟然在空中扭了扭身子,避开这一拳,“嗖”一声划着白德旺的脸过去了。
我赶忙掏出手机照亮,白德旺的脸上被划出三道细细的血痕,看上去有点像猫抓的。再用手机照地上,那里半蹲着一只黑色的猴子。这猴子极丑,要不是身后拖着一条猴子尾巴,还以为是耗子成精呢。尖嘴猴腮,猴脸成鞋拔子形,两只贼眼滴溜溜的转,眼睛通红一片。
白德旺摸着自己的脸上,看看手心的血,怒火中烧,骂着“孽畜!”
猴子“唧唧”怪叫,两只爪子来回挥舞,显得十分嚣张。我举着手机照亮,觉得又稀奇又尴尬,不知道此刻该不该走。
就在这个时候,胡同深处的黑暗里慢慢走出来一人。我大吃一惊,里面可是死胡同,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这个人长得特别清瘦,满头乱发,活像一个流浪的乞丐。穿的衣服很稀奇,居然是少数民族那种比较鲜艳的褂子,看起来不像是东北人。
“老白,考虑的怎么样了?”这个乞丐问。
白德旺冷冷说:“我就是个街边卖小吃的,你不要问我了,我不想掺和进你们的事。”
“不行啊,”乞丐说:“丹东这边的鬼堂数来数去就是你了,你给个痛快话吧。”
那只猴子叫了两声,顺着乞丐的腿“嗖”爬了上去,一直窜到他的肩膀,蹲下。
猴子不断呲着牙,挥着爪子耀武扬威。
白德旺冷静地说:“我进鬼堂的时候,曾经在清风老仙儿的神桌前发过誓,入了鬼堂便是鬼堂的人,死了也是鬼堂的鬼!你让我另立门庭,且不说我个人能不能答应,就算我同意了,总堂的人也会前来问罪,那时候我的罪过更大。”
乞丐说:“你这个老白,难怪只能卖个饭,就是个死脑瓜。咱们秘密结社,你暗中听从安排,谁也不告诉,我不说你不说,这个世界上谁知道?你还当你的分堂香主,有事我才来找你,没事的时候我也不烦你。”
白德旺苦笑:“老侯,你想得太简单了。”
乞丐说:“我就要你一句话,你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别磨叽。”
白德旺沉默片刻,抱抱拳:“恕难从命。”
“好。”乞丐点头:“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这句话,他慢慢退进黑暗,和那只猴子一起消失了。
白德旺摇摇头,一脸凝重,回过头正要走,看到我,不耐烦道:“你赶紧走吧。你也看到了,我自己还一腚沟的粑粑没擦,没空管你的脏屁股。走吧,走吧。”
我们一前一后出来,到了街口的棚子。白德旺正要进去,脚停住了,我觉察有异,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刚才那个叫老侯的乞丐,正带着怪猴子,在棚子里吃饭。
白德旺的女儿盛了一碗满满当当的黑米粥给他,老侯吃得笑眯眯的,回过头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白德旺,白德旺脸色惨白。
这个乞丐真不简单,刚才还在死胡同里说话,一瞬间就能跑到这喝粥,真有两下子。
白德旺的女儿正在和老侯说话:“你的猴子真有意思,你是干嘛的啊?”
老侯笑眯眯地说:“我是职业耍猴的,从山西那边过来,到东北闯闯生活,从来没看过鸭绿江哩。姑娘,有时间你陪我去转转啊,当当向导。”
白德旺的女儿是真单纯,马上拍手说:“好啊,可是你不能在公园里表演耍猴,那边管理可严了。”
两个人就着猴子的话题唠起来,女儿看见白德旺:“爸爸,你看这个人,带着一只猴子可有意思了。”
老侯笑着看白德旺,白德旺一张脸能阴出水来。瞅着女儿去招待别的客人,他上前低声说:“姓侯的,你别太过分!”
“我什么也没做啊。”老侯委屈地耸耸肩:“你这里是卖吃的吧,我喝粥也犯法了?你们鬼堂的人也太霸道了吧!”
他说话声越来越大,棚子里其他食客看过来,女儿走过来说:“怎么了?什么鬼堂?”
白德旺赶紧说:“闺女,你忙活时间也不短了,赶紧回去休息,照顾照顾你妈,有我在这就行。”
女儿“哦”了一声,解了围裙要走。
老侯瞅着她的背影,笑着说:“真不错啊小身段,两条腿合得那么紧,还是处吧?”
白德旺大怒:“你不要太过分!”
老侯擦擦嘴:“不吃喽,我也得走了。”他晃晃悠悠,跟着白德旺的女儿往外走。
白德旺气的浑身哆嗦,想做点什么,可周围有不少食客。我实在看不下去,走过去,拍在老侯的肩膀:“我说这位老兄,差不多得了,别太欺负人。”
老侯回过头看我,上一眼下一眼:“谁裤门没拉上,怎么把你露出来了,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就是个路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江湖上有规矩祸不及家人,你有事就跟白德旺说事,别老盯着人家闺女,跟他妈下三滥似的。”我越说越气。我瞅着这个老侯想起赵大魁来了,窝了一肚子火。这世界上就有这么一种人,没有下限,什么狗几把的缺德事都能干出来,对付这样的人讲道理没用,他耍横你也耍横。
周围吃饭的人都来看我们,白德旺的女儿本来走出去一段了,听到争吵声又回来,“哎呀呀,你们有什么可吵的,大家都不认识。你们不要耽误我们家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