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妙音笑笑,说:我们白云庵有清修的传统,日夜诵读四句清修辞。
“哪四句?”我问妙音。
“白云庵里白云绕,白云绕在绿水间,斩却情思了凡尘,苦修百年化禅仙。”妙音缓缓的念出了这四句请修辞,我一时对这白云庵的清修氛围有了了解,这白云庵就是“衡水一中”,还喊着口号禅修的,这么有心,这里不出‘女’佛,哪里出?
同时,我心下有些不好的念头,莫非这一次,我可能真的请不到胡七七?
这么浓烈的禅修氛围,没准胡七七真的已经成为了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尼姑了吧?
如果她真成了这种人,那我真是白来一趟了。
“施主,已经到了,过了那座吊桥,前面就是莲‘’台,师父在那里等你呢。”妙音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莲‘’台说。
“你不跟我一起去?”
“不了,师父说了,如果你来了,我就不准进去,只能在外面等候。”妙音说完,盘地而坐,两只手结印,嘴里念念有词,想来已经开始禅修。
我天啊,这白云庵的里尼姑觉悟真高!
我摇摇头,有时候太执着也不是一件好事,我走过了吊桥,到了一幅石‘门’前。
石‘门’上书“莲‘’台”三个字。
我进了‘门’,看到面前有一片开阔的池塘。
池塘边上是一条石板路。
在池塘的最中央,有一个莲‘’台,不够宽,刚好能容纳一人打坐。
一位穿着黑‘色’长袍、满头白发的‘女’人,盘坐在莲‘’台上,背对着我。
我想她就是胡七七了。
“在下东北李善水,见过胡家上‘门’胡七七仙子。”我拱手对胡七七说。
胡七七半晌没有说话。
“在下东北李善水,见过胡家上‘门’胡七七仙子。”我又说了一句。
胡七七稍微晃动着白发,缓缓的说: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
她摇晃着满头的白发,说不出的落寞。
“胡七七,早就死了,你说见过胡家上‘门’胡七七,我却不知道你在见谁,小尼堂前燕。”胡七七站起身,背对着我,说道。
“胡七七可没有死。”我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块黑狐令,说:张死了!
“恩?”胡七七的身形一怔,接着又说:张是谁?
“胡七七,你明明知道张是谁,你叔叔胡八太爷,‘交’过张‘阴’术,张在几天前,死了,他的母亲跟我打了电话,说让我务必将张随身携带的黑狐令,‘交’到你胡七七的手上!”我对胡七七说。
接着,我又把张母亲的话,复述了一遍:张母亲说了,老张家这段情,从你胡七七开始,自张结束,所以,她务必让我把黑狐令送过来,就是为了给你一个‘交’代,她还说,张的仇,可以不用报了,由他去吧!
胡七七一直都没说话。
我直接把黑狐令扔向了胡七七。
胡七七突然反手,接住了黑狐令,她紧紧的把黑狐令攥在手里,仰天叹了一口气:还是忘不了,张哥,我忘不了你,也忘不了我们的儿子,更忘不了我们的孙子,现在我们孙子死了,可能我会真的忘却这一切吧?
“你为何要忘?”
胡七七扭过头,对我说:张哥生前,极其信佛,他也一直都拜佛,他死了,我只有一个愿望,入佛‘门’,走张哥没有走完的路!
胡七七这次彻底转过了身子,她轻轻撇过了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旁边,痴痴的说道:张哥,我是替你的志愿在修行,如今,孙子已死,最后的牵挂没有,我们一起朝佛,愿一日,参破禅机。
她又说:修行一千年,一朝成佛,苦行八万里,一步登天!
我听了胡七七的话,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胡七七黑着脸,质问我。
我说:“不笑什么,只笑你痴,张的爷爷早就轮回转世,你刚才对话的那位,不过是你幻想出来的张哥而已。”
刚才胡七七朝边上说话,绝对不像是假的,我估‘摸’是她幻想出了一个张哥,一直陪在她身边,两人一起修行。
“即使幻想又如何?人生五十年,弹指一挥间,与天地相较,如梦又似幻,本就是梦幻,再多幻想一分,有何不可?”
“幻想也没错,但我得说,张哥可从来只是信佛,不是修佛。”我说:张哥天天信佛,无非是期望佛祖保佑,保佑家庭和睦,万事顺利,却从没哪一天,真的希望自己成为佛陀,或者说,张哥似乎觉得……和你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他是在乎你,在乎家人,所以信佛!
“恩?”胡七七看了我一眼:你似乎慧根不错。
我却没回这句话,而是问胡七七:修不修佛,又如何?那本不是张爷爷的愿望,你即使成了‘女’佛,又如何?怎比得上红尘里逍遥自在来得快活? http://
“成为佛,超脱六道轮回!再不受人间八苦!”胡七七说:佛说,人间有八道苦难,生、老、病、死、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五蕴藏,我被“爱别离”苦折磨了二十年,二十年,太苦了,我爱了张哥三年,却被张哥的死,折磨了二十年,人世间苦楚,莫过于此!
胡七七说到这里,低下了头,潸然泪下。
“求不得苦”是想要的东西得不到,“怨憎会苦”就是每天要和不喜欢的人见面,“五蕴藏”是想要的东西太多,“爱别离苦”就是爱人离开了自己,或者分手、或者离婚、或者爱人去世等等,现在胡七七正在遭受的,就是极度强烈的爱别离苦!
我则说:你想成为佛,然后不再受苦,却不知道,成佛,却是天底下最大的苦。
“为何?成了佛,四大皆空,难道比凡人还苦?”
“那是当然了!”我笑着说。
“你可说给我听听?”胡七七看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