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恩从车上下来,摘了墨镜,望着前面的小胡同出神,竹制的衣架杆子散乱分布着,一件件衣服还湿漉漉的滴着水,在深秋初冬的天气里冒着寒意。电线还乱糟糟地混成一团,到处悬着,在墙上的钉子上,在门框里穿过,那几尺宽的胡同似乎才能堪堪过一个人。
顾成恩瞧着手上的手机,上面显示的地址,他再三确认,才大步进去。
他今天特地换了一身家居的常服,但是,在这个不那么富有的小地方,他一身的衣服就看起来格外与众不同,因此本来就狭窄的胡同,因为别人好奇而停下的脚步,显得更为拥挤。顾成恩的球鞋沾满了泥垢,时不时还有谁家楼上滴漏的水,溅在他衣服上,顿时就让他有些狼狈。虽然之前他家境不是很殷实,甚至也可以说穷,但是他从来就注重卫生,不喜欢有污垢。也可以说是有洁癖。
可是他还是耐着性子进去,知道来到目的地。
他伸出手敲击着已经锈迹斑斑的铁门,即使明眼人一看那门栏上几年积累下的蜘蛛网,以及墙角下肆意疯长的草留下来的枯黄的根,就会知道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可是顾成恩像是看不见一样,一直敲着,声音不紧不慢,但是却以一种不可撼动的旋律一直响着。
旁边一扇门传来响声,一阵链子落下的声音结束后,从里面探出一个头来,那男子面露不耐烦,眼神微眯着,显然是刚刚醒来,头发还一团糟,他带着口音说:“敲莫事敲,不在看不见?瞎呀?”
顾成恩抬起的手轻轻落在了门上,再不复之前的响声,若仔细看,他的手指关节还泛着红,有几处还破了皮。
顾成恩扭头看向那个男人,没有理会他的粗鲁,只是很平静地问道:“你知道他们搬到那里去吗?”
那男人听见顾成恩讲话才睁开自己绿豆大的眼睛,混迹多年的经验他觉得顾成恩绝对是非富即贵。
那男人一改之前的粗鲁,带着谄媚的微笑轻声说:“这家人好像是被谁接到国外去了,是深夜走的吧,谁也没看见,哎,都是邻里街坊的,走也不打招呼,她女儿我还是看着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