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画语静静的看着姬瑾,他脸色慢慢变白,青筋涌动,又缓缓变成青色。
前后皆不过在一瞬之间,这让楼画语想起了前世,他将自己压于软榻之上,捏着自己的下巴的时候,也是这般脸色发青。
手不由的拢紧了被子,身子出乎本能的往后缩了缩。
姬瑾却一把抓住她的手,猛的压了下去,抵着她的额头,沉声道:“五娘看着我,你在害怕什么?”
无论是哪个女子被人那般凌辱,也会有些惧意的吧,楼画语却努力抬眼,沉沉的看着姬瑾。
两人额头相抵,楼画语额头都能感觉到姬瑾那炙热的温度,微热的气息扑在脸上,又上涌,吹着眼睫有些发痒。
她在心里努力告诉自己,不用怕,那些都过去了。
但姬瑾那双夹着怒意的眼里,透着一股了然的神色,勾着嘴角沉笑道:“五娘一直在害怕我,对不对?所以从头至尾,五娘就没有想过真正与我成婚对不对?有的不过就是一时逶迤,暂时的权衡之计是不是?”
春被并不是很厚,他虽不敢用力压下,却依旧能隔着被子感觉到被下那具身体的玲珑。
两人这般相贴,本应该跟那晚一样,身燥体热的。
姬瑾此时却感觉好像捂着一块寒冰,从头发到脚尖,从里到外,凉得了个彻底。
楼画语因他的话不敢动,努力让自己平稳下来。
“五娘问我,如若你心无谋算,没有助力,我会不会求娶。”姬瑾伸手,抚了抚楼画语的脸,少女肌肤吹弹可破,隔得近,清晰可见上面一层层细若桃绒的绒毛,随着他的呼吸轻轻的颤动,像极了这会五娘的心吧。
姬瑾慢慢起身,原本的怒意瞬间散去,脸上只带着一股萧索之味,将那张纸放在眼前看了看,苦笑道:“那五娘可否告诉我,从我求娶之后,五娘可否有片刻,真心实意的想与我成婚,与我共结良缘,或是与我不过静坐清谈,无关其他,只是想着我这个人片刻就好!”
从他认识五娘开始,两人所谈,不是朝堂就是后宫。
只有那时,五娘才会沉静的和他说话。
可到现在,姬瑾发现,两人从未谈过其他,爱什么花,喝什么茶,赏什么景。
他们之间,更像共同谋划的门客,而不是情窦开了娘子和郎君!
他想笑,却发现脸僵得厉害,低头本想随意的将信笺折了折,却没想用力过度,轻轻一撸之时,居然破成两半。
姬瑾看着手中两张破旧的纸,心烦意乱,朝楼画语沉声道:“这一纸婚约,对你暂时也还有些用,就这样吧,三年之期一到,我定会仪约而行。”
如若此时解了婚约,她身为娘子必受人非议,已然及笄,就算父母不为她婚事谋划,也自有人逼着她再定下婚约。
姬瑾慢慢起身,试着将两半信笺合了合,可就算合上了,依旧也是两张了
最后却又一摆手,将被撕成两半的信笺收入袖兜,依旧从窗口跳了出去。
只是这次,他没有回头。
楼画语却从头到尾安静的躺着,看着床帐上绣的淡粉春桃。
只是那桃花好像经了春雨般,怎么看都有些模糊,待她伸手揉眼时,这才发现眼睛有些湿。
姬瑾出了承恩侯府,到坊外取了马,也不让人跟着,一路策马直入镇北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