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牧是谁啊?才不会把徐灵灵这点儿小小的不快放在心上,厚着脸皮说:“你说的有道理啊,我就信了。还有没有啊?咱们也算是朋友了吧?不能厚此薄彼。”
“那能一样吗?我和红星哥多少年的交情了?跟你才认识几天啊?”
话虽然这么说,本着一定要抓住一切机会赚功德点的原则,她还是利用书包当掩护,掏出来一个护身符给他。
“你还真有?”席牧有些吃惊,这东西很容易得吗?她到底从哪里弄来的?席牧立刻回忆北京城内城外大大小小的寺庙,好像在前些年都未能逃过劫难啊。
徐灵灵不说话。
席牧却不想放过这个问题:“真的,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东西现在可不好找了。”
“哎呀,你烦不烦?不要还我。”徐灵灵才懒得理他,爱要不要。
席牧手快地把护身符塞口袋里,笑话,还想从这个护身符上找蛛丝马迹呢,还想要回去?休想!
不但不还,还没完没了地问。到最后把徐灵灵问恼了,直接甩给他一句:“从我们老家寺庙里挖出来的,那寺庙早就被红卫兵砸了,没人了。”
席牧无语地看着她,这小丫头反侦查的能力不弱啊,就这么一个答案,他是信还是不信?明显的无据可查嘛。
当然,作为我军优秀的一名战士,百折不挠是基本素质。接下来的整个假期,徐灵灵被他神出鬼没的身影弄的烦不胜烦,就连她去北京图书馆看书都能碰到他,多烦?!这日子没法过了。
席牧对着冲他怒目而视的小丫头举起双手:“我真的是来借书的,不是故意跟着你。”
好吧,他承认,他最近是找这个小丫头勤了些,可那不是接触越多,他的迷惑就越多吗?这小丫头平常的表现跟久经训练的特务真的特别不一样,哪个特务会跟她似的,冲着他这样的军人说生气就生气说瞪眼就瞪眼的?还动不动就不理人。他都把姥爷身居高位的消息透露给她了,他就不信正常的特务会不冲着他下功夫。即便是玩欲擒故纵这套把戏,也得有一个度。可这小丫头呢,压根儿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不正常,呃,如果她是个特务的话,这不正常!
席牧没有发现,随着与徐灵灵的接近,他对她的最初印象慢慢地发生了改变,甚至在不知不觉中,潜意识里也在为徐灵灵的一些行为做开脱了。
徐灵灵最近真的很烦席牧,任谁老被一个人缠着问这问那,偏偏有好多问题不能回答都会不耐烦的吧?徐灵灵恨不得他们部队赶紧迁走,眼不见心不烦。
这可不是她瞎想啊,教授透出口风来了,在学校锲而不舍的努力告状下,他们很快就要走了。多好,她的清净日子终于要回来了。
懒得理他,借了上回还没看完的《齐民要术》,摊开笔记本,接着看。
对面很快就坐了一个人,连头都不用抬就知道是谁,余光撇过去,是本英语书。对面那人也摊开个笔记本,刷刷地记着单词短语什么的。好吧,算他爱学习好了。
图书馆里不能吃东西,等到了中午,两人被咕咕叫的肚子抗议着,不得不离开。如果是以前,徐灵灵就顺便拐到北海公园,对着美丽的白塔吃午餐了,可这回不行,还有一个大尾巴跟着呢。
席牧说要请她吃饭,以报答她的护身符恩情。话说的可真诚了,徐灵灵一点儿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走了,请你吃庆丰包子去,特地道。”
嗯,这个时候就有庆丰包子了?徐灵灵还真没注意。
出了北京图书馆的大门右转,没几分钟就到了,挺不起眼的一个小门脸,怪不得她以前没有注意到。店里的空间不是很大,就跟这个时代普通的饭馆没什么区别。
“尝尝它这儿的炒肝,特好。”席牧给她提建议。
徐灵灵还真吃过,不过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对于炒肝的味道,怎么说呢?比起有名的豆汁儿来,并不是那么难以为外地人所接受。尤其是这个时代的人,一碗炒肝能够满足一整天的脂肪所需,算是难得的改善生活了。
徐灵灵说自己不挑食,席牧就做主了。掏出饭票和钱来,直接去窗口点了餐,很快就端着一个大盘子过来,白白胖胖的包子上面还冒着热乎气儿,在盘子里堆成了小山。
席牧把包子放下,又去端了两碗炒肝过来,还有醋碟儿。徐灵灵不得不承认,若是单看他现在的表现,真的可以算是个暖男了。
不知不觉竟然又用上了后世的说法,徐灵灵觉得思想真是个古怪的东西,按说她在古代生活的时间比现代多多了,为什么有些现代的思想总是那么根深蒂固呢?难道是因为马上就要掀开那波澜壮阔的历史大幕吗?
她道了谢,在筷笼里拿了一把白瓷勺来,准备开吃。炒肝浓稠的汤汁上漂浮着肥肠和猪肝,还能见到不少蒜末,浓浓的香味刺激着味蕾,让她这个不喜欢吃动物内脏的人也忍不住流口水了。
席牧却冲她坏笑:“知道不?老北京吃炒肝儿可是不用勺儿的。”
不用勺儿用什么?徐灵灵瞪大了眼睛,难道用筷子?怎么吃啊?
席牧给她做示范,竟然是直接在碗边吸溜着喝,还转着碗!
徐灵灵不可置信,不是说老北京人格外讲究吗?她肯定是遇到了一个假的老北京人!
没错,齐姥爷也是个老革命,跟王爷爷一样的老革命,必须是假的!
席牧冲她挑挑眉毛:“试试?”
才不!徐灵灵坚决地用勺子舀了一口塞进嘴里,无声抗议。
席牧遗憾地叹了口气:“我真没骗你,我爷爷家都这么吃。”
“你爷爷家是北京的?”徐灵灵还是不信。
席牧大拇指往外一翘:“正儿八经的旗人,额托氏。”
“那你应该叫额托牧?”徐灵灵笑,莫名觉得这个名字特别喜感。
“算了,你还是管我叫席牧吧,早就改成汉姓了。”席牧自己也觉得额托牧这个名字别扭。
“那你算哪个旗的?”徐灵灵好奇地问。
“好像是正红旗。”席牧想了想:“这都是老辈子的事儿了,也就是我爷爷奶奶还看重这个,我爸我妈都不关心这个。”他就更不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