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成绮韵急忙打断他的大嘴巴,娇声道:“马秀才请喝茶,上品的大红袍呢。说到朝廷消息,最近应该会传到了。皇上急欲平靖海疆,以开海通商,早已说过无论招安用兵均无不可。相信双屿岛主的条件,皇上是会答应的,你可回禀雪猫,再静候十天半月即可”。
“还静候呐?”马空早已大怒:“他自已请封总督,那是二品的高官呐,手下的首领皆是五品以上,而我们龟岛岛主才是四品官,那我呢?岂不排到了七品、八品去了?天杀的海狗子,亏得我来这一趟,否则我们龟岛人马就全被人坑了!”
“大人”,马空闻坐不住了,连忙起身诚恳地道:“大人,承蒙大人高看,草民有一言相告。双屿和龟岛虽然同气连枝,毕竟各有归属,如果彼此待遇相差甚多,恐怕雪猫和一众手下未必肯答应”。
杨凌极为不悦,怫然道:“你这是威胁本官么?哼!朝廷的水师,拥有无坚不摧的巨炮,本官不欲多造杀孽,这才许意接受招安,数万倭寇被本官杀的落花流水,如果海狗子也接受招安,雪猫孤岛悬於汪洋大海,还能有什么作为?”
马空闻惶惶然,额头都沁出汗来,急忙解释道:“不敢,不敢,草民不敢威胁大人,草民龟岛上下是真心要归附朝廷,真心归附朝廷.”。
成绮韵向杨凌一剔眉尖,对他装傻装愣的武夫形象大表满意,然后对马空闻道:“这件事也难怪大人动怒,当初大人是听说双屿和龟岛已经商议好了,这才对海狗子的条件细加斟酌,然后上报朝廷。
朝廷大事,不能儿戏,如今已经禀报了皇上,如果再提出修改条件,马秀才,到那时杨大人和我都担待不起呀”。
她的俏脸冷了下来,淡淡地道:“到那时,也只好动用水师,杀他个生灵涂炭”。
可怜的马空闻给雪猫安排一下内务,制订一下出海劫掠的计划还行,他的心计哪是成绮韵的对手,一时被弄的汗下如雨,杨凌和成绮韵的一唱一和,真叫他无所适从了。
成绮韵眉尖一蹙,蹙的十分好看,继续道:“你也不必遮掩,从你的话中本官也听出来了,想必海狗子为了取悦杨大人,取悦於朝廷,当初说了大话,有些事并未和你们商量吧?”
马空闻忙不迭道:“是是是,成大人明见”。
成绮韵幽幽一叹道:“我看,海狗子是想造成事实,到那时木已成舟,雪猫独木难支,便也只好答应。可是,上禀了朝廷的事,是很难更改的”。
她背起双手,慢慢踱了几步,说道:“既然雪猫事先不知情,这样的条件的确令他难以安抚手下这样吧,海上岛屿众多,现在大多有倭寇遗属和逃回海上的部分倭寇驻扎。
如果雪猫能起龟岛之兵,扫荡群岛,将这些残余倭寇一一歼灭,有这份功劳在,大人再上书为你们谋取军功,就名正言顺了,你看如何?”
“这”,马空闻有些意动,却仍吃吃地冲疑道:“不瞒大人,那些倭寇,向海狗子和雪猫馈赠了大批金银和美女,只求用那些空岛暂居,这个.”。
成绮韵叹息一声道:“马秀才果然是读书人,既宅心仁厚,却又有些愚腐”。
马空闻被美女一说,顿时涨红了脸道:“成大人这话这话从何说起?”
成绮韵道:“以前,雪猫是海盗,和他们讲这些江湖道义是应该的,如今既然接受朝廷招安,那就是朝廷的官员,为朝廷剿除倭寇天公地道,谁敢说他是背信弃义?这是深明大义才对!忠於朝廷者,大义灭亲都是受到表彰的,何况那些倭寇无论如何谈不上一个亲字”。
杨凌颔首道:“有理,唔.如果雪猫儿肯为朝廷办这件事,我倒是可以向朝廷为他请封,立个和海狗子平起平坐的官儿,也不是十足的难事。另外,俘获的倭人、财物、女子,他也可以留下一部分充作军费,其余的再上剿朝廷。马秀才如果能办成此事,本官身为六省总督、钦差大臣,马上就可以先任命你一个官职,以方便从事”。
马空闻心口一热,说道:“好,我回去后就禀明岛主,一定竭力劝说他为朝廷效力”。
双方又就招安细节详谈了一阵,对於今后龟岛海盗改编后的水师待遇、驻地、军饷等,杨凌和成绮韵都十分认真,没有丝毫敷衍,马空闻察言观色,愈加相信朝廷招安确有诚意。
谈了一个多时辰,马空闻心里有了准谱,也了解了龟岛在东海四大寇中接受招安的最不利局面,要想获得更大利益,唯有靠协助平倭、立下战功这一件事的事实,是以他急忙起身道:“两位大人,草民这就返回去,一俟有了消息,马上回禀大人”。
马空闻将一旁几上一个小匣,一个包袱向前推了一下,说道:“大人,这是雪猫向大人呈献的礼物,几件小小饰物,不成敬意。听说大人是北方人,想必不习惯这里的炎热天气,这里还有件象牙的凉席,清凉去暑、祛病防灾,请大人笑纳”。
杨凌谦让几句,便起身送他离开,待他出去了,杨凌在成绮韵的丰臀上拧了一把,笑道:“马空闻鼓足了干劲回去害人了。呵呵,你呀,自已坏,还教人变坏”。
成绮韵从鼻子里昵哼一声,风情万种地瞟了他一眼,嗓音柔柔地道:“他是好人么?怎么是人家给教坏了?”
一扭头瞧见几上那个包袱,成绮韵兴致勃勃地走过去打开包补袱,只见里边如玉般皎洁,如丝般柔软,亮晶晶、银闪闪的一捆东西,花纹细致、做工精美,如同传说中鱼人的皎纱一般。
成绮韵轻抚着光滑凉爽的象牙席子道:“韵儿曾听说过这种象牙凉席,乃是异域的珍宝。取上好的象牙以奇特的技艺抽丝,再请最好的织匠编织而成。一件凉席至少要做三年,纵使万金也买不到,躺上去清凉如玉,滑腻舒适,似柔软又似弹力惊人,让人如在云端。”
她说到这里回头媚笑道:“我家大人是好人,不是坏人。好人儿,今晚试试这象牙玉席如何?”她吃吃笑道:“韵儿想瞧瞧,大人会不会一晚上都做好人,不做‘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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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猫听了马空闻的回复,果然大为意动。以朝廷的名义扫荡倭寇,既可以名正言顺地得到大批金银财宝和美色女子,还可以邀取军功,和海狗子抢夺好处,这样的事为什么不干?
雪猫的命令传下去,由於海疆密集的战事已饥渴的嗓子冒烟的各岛首领们开始磨刀霍霍,对受他们保护的各路倭寇下手了。
这些倭人要么是一些老弱妇孺,要么是兵败逃回海岛的漏网之鱼,这些岛有的是倭寇临时寄居的地方,有的是以往假倭们驻扎的海岛,既谈不上什么牢固的工事,防御武器更是有限,哪里是这群闭着眼睛都摸着清附近海情的凶悍海盗对手。
他们这次从日本逃到中原沿海,岛上不只有这次从大明劫掠来的财物,还有从日本带来的全部家当,财帛固然丰厚,女人,尤其是美貌出众的女人之多,更是雪猫手下大盗以往劫掠海船难以收获的。
眼见获利丰厚,这些贪财好色的海盗不禁食指大动。他们一旦放开手脚,又岂肯规规矩矩地只在自已的地盘动手,有些海盗眼见别的岛捞的油水足足,自已得的好处有限,就开始打起受海狗子保护的倭寇主意。
他们一开始还稍有顾忌,只对那些处於两家势力中间的倭人下手,渐渐的贪欲越来越大,只要听闻哪里有倭人寄居,便兴高彩烈地扬帆去抢,侥幸逃命的倭人便去向海狗子哭诉。
海狗子闻报大怒,立即让老精去面见雪猫,要雪猫还自已一个公道。
雪猫想起海狗子这位拜把兄弟瞒着自已向朝廷讨封二品总督,却让自已任什么四品官的事就邪火乱窜,哪里还说得出好话来。
他不阴不阳地对老猫道:“兄弟们日子不好过呀,一个个都抻着脖子瞪着眼,等着狗爷给大家讨封讨赏呢,可到现在也没个准信儿,我的家底又没狗爷富裕,让大家伙儿喝西北风去呀。
再说了,朝廷正在剿倭,虽说咱们还没投靠朝廷呢,可这收容倭寇的消息要让朝廷晓得了,总不是件好事吧?我这也是替狗爷分忧,帮他消除后患呢,呵呵。
我说老精啊,你也别为难,我怎么说的,你就怎么回复狗爷,就说我雪猫对不住了,不就是几个倭人吗?犯得着为这兄弟反目?狗爷要是真不乐意,你再来知会一声,我雪猫三刀六洞的,去向他狗爷负荆请罪!”
看着老精无奈地离去,雪猫冷冷一笑:“妈妈的四品官,你做总督,让我做参将?你不仁我不义,你瞒着我就别怪我不仗义。嘿嘿,等我在杨大人那儿先立一功,这总督指不定谁做呢”。
他拍拍手,唤进一名手下道:“去,告诉大少爷,率一千人,备四条快船,马上把抓来的倭人,还有挑拣出来的金珠玉宝,运往福州湾,亲自呈送杨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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