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头皱的紧紧的，再看向蒂凡尼，他冷峻的脸上一丝动容的表情都没有，他抽着雪茄，“也许日后我该为我的行为忏悔，菲尔德，多少人要为我的沉默而破产了。”

我感觉一丝沉重在我心底蔓延，“我和您一样，先生。”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

“不，菲尔德，你沉默是因为你无能为力。你知道一旦你揭露拉斯维特的事实，约书亚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你，或许你还没走到警察局报警，你就会被约书亚的人抓住带走。但我沉默，却是因为亲情，他是我姊妹的儿子，我不得不沉默。”

“您错了。”我轻声道，“当我从恶棍手里抢来金钱的时候，我就从来没有把我当做正义的一方。而且在华尔街这种地方，说正义不觉得可笑么，这里的人是多么阴险狡诈，您比我更清楚，他们粗口连篇，满嘴谎言，约书亚史密斯只是其中的一个，却永远不是唯一的一个。”

“但即便如此，我们也不应该坐视不管。”

蒂凡尼。强纳生有一种很正直的性格，这种性格便在放在美利坚是难得可贵的，作为一个导师，他从不教授学生投机取巧的本事，作为一个经纪人，他也从来不用花言巧语欺骗他的客户群，正是因为他的这种思想，他才对约书亚史密斯的行径痛苦难当。他原本多么希望约书亚史密斯可以继承他的事业啊，然而当初有多希望，现在就有多痛恨，他非常后悔是自己提携史密斯跨入金融界的门槛。

我发自内心的崇敬蒂凡尼，可我知道，无论如何为我都无法变成这样的人。

一句话说得好，商人本逐利。而我，是个彻彻底底的商人，虽然不会走上史密斯的老路，但狡诈已经成为了我的天性。

“我向您发誓，我永远都不会变成约书亚史密斯那样的诈骗者，哪怕我再怎么渴望金钱，我也不会堕落到和魔鬼出卖灵魂……我会堂堂正正的把美元收进我的口袋。”

……

当天晚上我拒绝了伊芙琳的留宿，独自一人回到家，在回去之后我并没有休息，而是坐在书案前面忙了通宵。

根据约书亚史密斯透露的消息，fbi虽然已经打算以诈骗，洗钱，逃税等罪名起诉史密斯，但这个消息终究没有向普通民众透露，因此史密斯销售给股民的各种垃圾股价格仍然虚高不下。

而这种虚高估计还会有几天时间的缓冲，等法院彻底公布消息，发出对史密斯的通缉令后，这些股票的价格才会直线下降——这正好给了我可以做空约书亚史密斯垃圾股的机会。

所谓做空，就是指股票的高价卖出低价买进，听起来有点像普通股民习惯的低价买进高价卖出，但二者的性质完全不同。首先要做空一只股票，需要的并不是自己的股票，而是从别人那里拿来股票。举个例子，证劵公司目前打算长期持有一万股的abc股，而我听到消息，知道abc股的价格即将全面下跌，我想挣得金钱，手里却没有股票，这时候该怎么办呢？很简单，首先我先借用公司的股票，将这一万股的股票以每股十美元的价格贩卖给现在想要abc股的普通股民，等到abc股大幅度下跌后，为了还给公司一万股，我又将abc股以每股3美元的价格买回来。这一来一回，我就尽赚了7万美元的利润，而一分本钱都不需要出，如此赚钱的速度比坐火箭还要快，这就是典型的空手套白狼。

而在一家老牌证券公司里，所持有的一只股票数量又何止一万股，还有交易员手下的客户群里，他们名下的股票全部都是可以挪作己用。这一天晚上我完全没有休息，忙着收集拉斯维特垃圾股的名单，然后打电话给各个交易员，将他们名下购买那几只垃圾股的客户转移到我手里。在这里我当然不会透露我得到的消息，只说是想专门做几只股票交易，但是有些敏感的人还是察觉到我的意图。

第二天，我精神抖擞的出现在办公室里，尽管昨天一晚上没有睡眠，可我仍然没有一丝倦意。蒂凡尼没有来，我猜他没有意愿参加这次金钱游戏的角逐，不过从他昨晚的话来看，他并不反对我参与进来代替他，和我相同想法的应该还要不少人，一些有门路从司法部门探听到消息的人对此机会绝对不会无动于衷，而他们的加入会让这次计划变得更顺利。于是，这一天有关于约书亚史密斯的垃圾股默契的居高不下，价格甚至上涨到一个离谱的地步。

如今我手上可以操控的股票有六只，每只股票的数量都超过五万股，其中四只股票冲破了每股十五美元的金钱大关，向着二十美元的市场进发，除去这些股票，还有客户不断的打电话到交易行要求交易员帮忙购买。实际上，不管是跟随蒂凡尼之前还是之后，我从来没有向别人推介过史密斯操纵的垃圾股，但此刻的人们已经被上升的k线走向冲昏了头脑，执意要把金钱投进拉斯维特这个无底洞，对此我只能心里遗憾。

四月的最后一天，纽约司法部正式宣布他们决定起诉史密斯的消息，理由就是约书亚史密斯通过拉斯维特公司向人们兜售濒临破产公司的股票，以此诈骗了股民数亿元的资产，他们称史密斯向人们推销的这些上市公司的金融报表全部都是伪造的，其真实生产利润每年还不足1000万美元，它们大多快要倒闭，远远达不到华尔街上市标准。但由于史密斯的精密操作，这些股票不仅上市了销售了数月，还令很多人，包括各大交易行的客户为此掏出腰包。

这一刻，金融圈的人们无不哗然，数家报纸都报道了这一消息，一时间，那几只垃圾股的股票价格直线下跌，速度之快堪比崩盘。

而我早在前一天就把所有的有关拉斯维特的股票抛售一空，只等着它们跌到底端，然后用一美元甚至几十美分的价格把这堆废纸重新购买回来。实际上，现在这些垃圾股已经是有价无市，交易员们纷纷在交易大厅那里报出他们的报价，但是成交的单子寥寥无几，这使得价格一降再降，当然，也有不少人坚决不信司法部的起诉，抱着赌徒的心态继续保留股票，但我知道等待他们的是巨大的失败。

仅仅一天时间，在大多数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约书亚史密斯宣传的这几只股跌落在一美元以下，此刻也没有客户再打电话给我希望出售他们的股票，因为他们知道现在他们的股票就是一团废纸。在当天收盘后，我只用每股十二美分的价格就把那些垃圾股又买了回来。为此只花了不到5万美元。

而我赚了多少呢？这一役里，我借用公司和股民的股票，联合他人一起做空了约书亚史密斯的所有股票，兰博尔科技最高成交价是37美元每股，其他垃圾股也不低于这个数字，等我当天晚上清点我的胜利品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我的账户里面已经赫然多出了1027万美元的资金！

这是一笔巨款！

在看到账户数字的一瞬间，我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那一刻，周围的声音仿佛全部都消失了，整个世界寂静又空旷，而我盯着电脑，就这么呆呆的看着。

1000多万美元，由我运筹帷幄，百般盘算得来的一千万美元！

这是一个多么巨大的数字，又是一个多么令人震惊的数字，想当初那个带着2000美元只身前往纽约的青年，谁会想到他有一天也可以取得这样的成就？没人想得到，包括我自己，我从来没有这样清晰的意识到，我已经蜕变了，我不再是那个被心上人瞧不起的自己了。我想大笑，想脱掉我的西装，想去亲吻遇见的每个人，我想把我的喜悦和荣誉展示给全世界看。

我突然站起来，像风一样的跑出租住的公寓楼，不理会人们怪异的目光，在街上狂奔着。

傍晚的微风吹拂过我的发梢，我伸出双手，感受到它漏过指缝的感觉，可是还不够，我还想再快点，更快点，更快点！我一路迎着风奔跑，直到我的双腿向我提出抗议，我才终于停下来。

我的身体感觉疲惫，可我的心并不觉得丝毫疲倦。

因为……这种快意的感觉真是太棒了，这才是我追求的，这才是我想要的！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

☆、08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