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乱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三姐,外头冷,进屋说话吧……”说着,推开大门把韩明秀领了进去。
韩明秀笑呵呵的跟在大乱的后面进了屋儿。
屋里,大舅妈正坐在炕上纳鞋底子呢,看到韩明秀进来了,惊讶的说,“秀,你咋来了呢?”
在大舅妈章淑珍的印象中,这个外甥女儿从小就蔫巴,并不喜欢走亲访友,这些年来上她家的次数加起来都不到十次,还每次都是小姑子领来的,算起来,她还一次都没单独来过她家呢。
韩明秀摘下头上的围巾子,很自来熟的在炕沿边儿坐了下来,把篮子放在一旁,说,“过年了,我来看看大舅和大舅妈,还给你们烙了几张南瓜饼。”
说话间,顺顺手掀开了盖在,篮子上的苫布,露出里面那盆金灿灿的南瓜饼来。
舅妈和大乱一看那一盆子油汪汪、金灿灿的南瓜饼,顿时都睁大了眼睛,大乱还不争气的咽了一口口水,眼见得含拉子都要淌出来了。
“你看看你,来就来吧,还拿啥东西啊?你又不宽敞,费这老些油烙这些饼,来年你可吃啥呀?”大舅妈埋怨着,真心替韩明秀心疼这些油了。
这孩子,太不会过日子了,烙饼哪能用这些油呢,你看看,把饼烙的油汪汪的,这得使多少油啊?她都替她心疼!
韩明秀笑着说:“没事儿,我今年除了分的三斤肉,还另外买了五斤肉呢,靠出来一大盆子油呢,我家就我一个人,肯定够吃了。”
其实,她也就靠出一小盆儿的油来,那个装油的小盆儿没比碗大多少,也根本没多少油,但是她要是不这么说,大舅妈肯定不会收她的南瓜饼的,所以不得不撒个小谎,把这事儿给圆过去了。
大舅妈听说她还有一大盆子油,以为她那八斤肉都是肥肉都靠了油呢,也就释然了。
不过,还是嘱咐了她几句类似于‘有钱省着点花,给自己攒几个钱当嫁妆’这类的话。
韩明秀听着,含含糊糊的答应了,大舅妈见她答应了,这才放下心来,又对大乱说,“大乱,快去生产队告诉你爹一声,就说你秀姐来了,叫他快点儿回来。”
紧接着又冲西屋喊道,“杏儿啊,你秀妹来了,快去给你妹烧点热乎水儿,给她暖和暖和……”
“哎,等会儿,我洗头呢,马上来!”王海杏的声音从西屋传出来,温温柔柔的,一听动声音就知道是个性子软和的妹子。
“这孩子,成天就知道穷干净,脑袋又没生虱子,总洗什么头呢?”大舅妈埋怨着,又转过头笑眯眯的对韩明秀说:“别管她了,秀,来,脱鞋上炕里边儿坐,炕头儿热乎……”
“还行,我穿的多,没冻着……”韩明秀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听话的脱了棉鞋上了炕,坐在了炕头儿上,跟大舅妈唠起家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