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变故(1 / 2)

接下来的几天内,赵宁始终精神恍惚,挨了不少科主任的骂。人忙了一天瘫倒在床上脑子里回想的还是那父亲叫她回家那天的场景。

那天赵宁请了假回到家,发现家里没开灯,父亲正摊在沙发里抽烟,地上一地的烟头。

赵宁见状不禁皱眉。

“爸,您这是怎么了?”

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父亲表情,他站起来把烟蒂掐灭,良久缓慢开口;“孩子,王老师,就是从小教你的那个。昨天晚上人没了。”

赵宁愣了许久,像是没弄懂父亲话里的含义,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

“您是说在二院里的那个,王春玲主任去世了吗”

明明屋子里只有他两个人说话,她却把声音压的极低,仿佛一旦高声就会吵醒什么吃人的妖魔。

父亲没再搭腔,只是闭上了眼。

赵宁觉得荒谬,她像只绕圈的苍蝇来回踱了两步,像是在说服什么人般喃喃自语。

“不会的,我上个月才看过老师的体检报告,没有什么问题,她总不会是病死的”。

“不是病死的,当然不是病死的,她唯一的儿子出了事,吃了整整两板的药。”

父亲睁眼,语调沉痛,似是不忍。

“他们到的时候人已经凉了,她手里还攥着她儿子的照片,掰都掰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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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宁年幼丧母,父亲当时作为主治医师十分繁忙,加班是常有的事,在很多时候他会把女儿送到同事王春玲阿姨家里写作业。于是年幼的赵宁成为了王老师家里的常客。

印象里王老师脾气暴躁古怪,对她十分严厉,作业写不好常常会被打手心长记性,彼时的赵宁年纪轻轻,手掌心就起了茧子。

往后赵宁才知道很久以前她是个温柔的人,她被家暴离婚后儿子跟了前夫。前夫后来追悔莫及,常常将儿子殴打致遍体鳞伤后让他在电话里一声又一声地哭着喊妈妈回家,她把嘴唇咬烂了也没答应一声。

再后来前夫因为酒后斗殴进了监狱,儿子就成了王老师心里的一道伤疤,旁人碰不得摸不得,她纵其一生也从未令其痊愈。

然而这道年轻而天真的伤疤,被狐朋狗友骗去了夜店“长见识”,一个长着桃花眼小酒窝的男人哄着他喝下了一杯又一杯酒,醒过来的时候他正在被男人压在身下羞辱。

骄傲的年轻人无法接受,一把水果刀划破了手腕,自此由不归路踏上了黄泉路。

很多年以前二院发生过一场医闹,医闹者气势汹汹来者不善,连捅医生数刀后猖狂大笑,连身强力壮的保安都不敢轻易上前。当时刚刚升为主任的王老师一个输液瓶就从背后砸晕了歹徒,然后有条不紊地报了警,一举成为二院传奇人物。

但这一次传奇人物面对的不再是持刀的歹徒。她唯一的儿子被男人强奸后自尽。她观念保守,无法报仇,甚至没有办法说出口。不是人人杀人都会用刀,就像不是救人就必须学医一样。

赵宁闭上眼,医者终不自医,渡人难以渡己。

李池接到赵宁的电话时正是下午,地点约在了一家饭店的小包间。安静而偏僻。印象里这是她第一次约他出来吃饭,他很难想起她的长相,只模模糊糊地记得那是一个善良到迂腐的女人,连打招呼都是那么的刻板与拘谨,被情妇示威也不知道去争宠卖惨。

他向来不爱这样大家闺秀,可他将来必须结婚,这样任人拿捏的妻子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赵小姐并不像其他女人一样会晚到个几分钟,她到的比他早得多,意外地点了一桌他爱吃的菜。

看样子这个女人在见他之前做足了功课,未来李氏主母的身份她适应得不错。

李池眯起眼,并未动菜,笑嘻嘻地问。

“赵小姐今天肯赏光请我吃饭,我很荣幸。只是不知道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交代给我的吗?”

赵宁客气回应。

“交代不敢说,不过吃个饭罢了,长辈们一直催我们交流感情。我前几天一直很忙,今天得了空想见见你,也全一全孝道。”

李池点点头,像是十分赞同。

“未来我们是要结婚的,确实应该多见见。说到长辈,父亲常常提起赵小姐,说您是不可多得的贤内助。这次吴胭的事情您帮上了不少忙,于情于理这顿饭该我请,顺带好好谢谢您”

听到“吴胭”两个字,赵宁手上转茶杯的动作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