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向来仁慈,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虽然让江四失了两手,但在他出宫之际,也给了他足够用一辈子的盘缠。只是当时江四命在旦夕,送他回十丈原的车夫又心术不正,抢了钱财把他扔在路边,逃之夭夭。
若不是江四的兄长砍柴经过,他早已暴尸荒野。
话说到这份上,王后的算盘也都扒拉出来。显然,这是一场找好替罪羊的谋杀,头羊是文美人,随羊是江四。
“王后能做到王后,果然手段狠戾,无人能及。”韩非一半嘲讽一半感慨,端身正色,瞧着江四,“在下有一事相求,恳请阁下答允。”
至此,他仍是对江四说着尊称。
“阁下?”江四冷笑,“我不过是个杀人的逃犯罢了......你有何事?”
韩非朝他作了一个揖,诚然道:“请阁下随我一同进宫,指证王后。事后真相大白,我定重谢!”
“你当我蠢么?”江四竟笑着流下眼泪,“毒是我下的,若我指证了娘娘,岂不等于自招罪行?毒害太子,光这一条罪,便够让我死十次。”
果然,张良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韩非道:“若我说,我能保你无虞呢?”
江四尖酸一笑,“你是谁?有什么天大的本事,能替大王做决定?”
韩非没做声,接到张良试探的眼色,点头。
张良的说法比韩非更温和,没那般犀利,“这位是九公子韩非,文美人,是他的母亲。”
但这话一出,江四却仿佛被雷劈了一般,以为他们是来寻仇的,腾地站起身,“原来是这样,是了!没错了!你们便是来报复我的,是吧!”
张良摇头,“阁下莫急。若我二人存心报复你,何必与你说这么多?”指了指韩非,又道,“韩兄只是想请你入宫作证,揭开王后的真面目,还他母亲清白。你姑且不用担心,试想,最该恨你之人已然原谅你,其他人还有何理由怪罪?”
江四凄厉冷笑,一面笑一面流泪,“天真!你们以为宫里的人这么简单么?里面没有一个人的手是干净的,大家都是占过血的魔鬼,你企图与魔鬼讲道德仁义?”
张良知他在韩宫过得凄惨,又道:“阁下还勿动怒,这一事非同小可,想必这些年也是你心头一根刺,午夜梦回也不能安宁罢?你若答应,自然是戴罪立功,加上韩兄不追究,罪名不大。你也可了却一桩心事,安心度过后半生。毕竟,王后才是背后主谋。”
但江四就像是惊弓之鸟,恐蛇之鼠。饶是张良说破嘴皮子,他仍旧死活不信,末了一捶桌面,砸飞了手腕的铁钩,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