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上次张良受罚的事情讲,仓灵子挥鞭子当下,他没有劝过一句话。他清楚仓灵子说一不二的脾气,亦清楚张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性格。所以只在夜深人静时,偷了伤药,再将被子盖到他身上。确认无虞后,方安心睡下。
他不喜欢解释,不喜欢多话。总透着一股子成熟,虽只大张良两岁,但行事做派已然与成年人无异。所以,张良敬重他,也依赖他。
仓灵子死了,衣钵自然由西门厌继承。张良偷偷回过剑阁,想与西门厌致歉。但他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没见半个人影。空落落的回来,整个人仿佛沉进深井,以为西门厌与他江湖不见了。却在无意间,发现床边的人影。
欣喜若狂。
西门厌旋身从檐角下来,隐隐不悦,问:“你何时察觉的?”
张良低眉思索,“嗯......约莫有小半月了。”顿了顿,又道,“不过,师兄又是何时,开始喜欢到访我这屋顶,熄灯后又回去的呢?”
西门厌垂眸,“有一段时间了。”
“一段时间啊......”张良心中一喜——那想必不短了。
西门厌不自然地拧眉,“为何不拆穿我?”
张良浅浅一笑,“我以为师兄自己有要紧的事情,便没有打搅。”
“为何今日拆穿?”
“因为今日除夕啊。”张良偏着脑袋,抬眸看他,“师兄不过节么?”
西门厌心里没有节气的概念,也不懂平白无故的这一天,为何要如此欢天喜地,于是问:“一个人,过什么节?”
张良裹上湖蓝色的斗篷,“如何是一个人?”拿起桌上还未退热的汤婆子,跨出房门,“不还有子房么?”
那晚,两个少年并肩坐在屋顶,望着满世的银装素裹,各怀心事。
张良将汤婆子放在膝上,望着庭院的雪景,感慨道:“我原以为,自苍山一别,便再难相见了。”
西门厌将手肘搭上膝盖,“瞎想。”极简单的两个字,破天荒夹杂着一丝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