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衣是我奶奶织的,我妈当时一口气买了好几斤毛线回来,我们三个人一人一件,穿上就像一家子的姐妹。我们第一次一起穿着去上学的时候,还被邱梓诚啧啧啧地笑了一整天,阿芮一直觉得他是在嫉妒我们。
那几年大家家里都还没有小汽车,出远门全靠爸爸们骑摩托带。
我们三个小孩被爸妈夹在中间,缩在老爸的背后躲避迎面而来的冷风,一路上还扯着嗓子乱喊话,干燥的冷空气灌进喉咙里像撒了一把细砂子,喊出去的话被刮脸的风一吹,立马消散在轰隆的马达声里。
明知道互相都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我们还是乐此不疲地争相比赛着谁的嗓门儿更大。
老妈们劝了半天也没有用,干脆就直接放弃了,任由我们嘻嘻哈哈喊话喊了一路,被冷风呛得一边咳嗽一边飚眼泪。
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和阿芮的嗓子已经干燥得像三天没喝水一样。宁冉稍微好一些,当着宁叔叔两口子的面,她向来是比较自制的,虽然也非常配合我们,不过并不如我们这样撕心裂肺,只是一直咳嗽,笑得没了,还不忘把眼角积起来的泪珠子抹掉。
宽阔的水库四周都是一大片平坦的滩地,稀稀疏疏地长着些泛黄的枯草,有些地方已经龟裂,应当是水位下降后露出来被风吹干的。
四周山坡上的树木却大都是硬朗的绿色,间或夹杂着些金黄,目之所见的地方能看得出来是针叶林与阔叶林的混交。
趁着爸爸们在准备渔具,我们三个跟家长打了招呼,便手挽着手顺着小路跑远了。
水库边的小道平时没有什么人走,就是在杂草丛里踩出的一条小径,只够一个人过,一不小心还会被旁边带刺的枝条挂着裤子。
秋天的太阳高高挂在天上,整个天地都被照得十分通透,可是身上却没有多少温暖的感觉。
旁边宽阔的水面上还不断往岸边刮风,带起的水波打在岸边卷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映在水面的影子全都看不真切。
风吹过树林的时候能听到树叶子哗啦哗啦的响声,地上堆积的落叶被卷起来,在空中扑腾两下,又轻飘飘地落下去。
我们平时很少到这些地方来,久久的出来一次,感觉实在新鲜。
阿芮拖着我和宁冉在满地落叶枯草中跑了好一阵,跑到没劲了才停下,三个人都用手撑着大腿大口喘气,互相看两眼,仰着头大笑起来,也不知道都在笑些什么。
原本出门的时候梳理得服服帖帖的头发早就被大风吹得乱七八糟,用掌心一抹,还没平整几分钟,又是一阵风刮过,抹了也是白搭。
我们索性放弃了打理自己,顶着一头随风飘摇的乱发站在土坡上,面朝水库的方向深呼吸。
“这里真漂亮。”阿芮望着水面两眼放光,一脸的希冀。
“嗯,全是自然的气息。”我也点头应和道。
宁冉转过来看着我俩,笑着说:“你们什么时候也开始变得会抒情了?扑到落叶堆里打两个滚才像你们的风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