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深雪目光从犹他颂香脸上移开,直直望向前方,三步、四步、面无表情,和他擦肩而过。
身后没有追上来的脚步声,苏深雪松下一口气,与之并存地是失落感。
打开洗手间门。
对着洗手间镜子发呆,她是想到洗手间来透气的。
花园透气不行,角落透气也不行,任何没有封闭的空间透气都不行,说不定她望着某种事物发呆的样子就变成街头小报、坊间、网络的“缅怀典礼上,女王和首相全程无眼神交流,有人还看到女王独自一人暗中垂泪。”
时间静静在幽闭的空间流淌着,木然,暗淡,了无生趣。
苏深雪对着镜子深深呼出一口气,对着镜子,微笑。
她要把这微笑保持到回到餐厅,面对那些孩子。
微笑,打开洗手间门。
忽然挡在面前的身影让苏深雪倏然收起嘴角的笑容。
该死的!白透气了。
板脸,想越过犹他颂香。
犹他颂香臂展一横,就牢牢挡住她去路,还顺着手劲,把她推到植物迷宫入口处。
苏深雪背刚触及植物墙,那道灼灼气息就迎面而来。
灼灼气息夹杂着黯沉声线:“这就是首相夫人给出差半个月的首相先生的待遇?”
这么说来,他也意识到他们分开半个多月了?忽地,聚在心上的那股闷气越散越开。
抿嘴,眼睛瞅别处,就不瞅她。
“通电话还是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落于她后腰处的手一发力,她整个身体就被动贴向他,“怎么就翻脸了?嗯?”
两张脸近在咫尺。
青草味很浓,很好闻。
细细想,其实他也没做错什么,还有……鸣炮时,他不是没回头了吗?
抿着的嘴角松开,低声说:“没。”
“没什么?”他语气咄咄逼人。
“没……没翻脸。”
“还说没翻脸,刚刚在走廊,女王陛下的行为算什么?”
左顾右他,说“首相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就平常而言,犹他颂香一本正经找她都是有事情。
他的手稍微松开一点,眼睛在看别处,片刻,说了句:“即使什么事情都没有,也不能在某个地方等你么?”
真的吗?真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就单纯在那里等着她吗?
或许……或许,他也像她那样,心里老惦记她在戈兰而他不在戈兰这件事,为这件事闷闷不乐着,一天两天三天,度日如年,伴随时间囤积恨不得飞到他面前,就单纯想要一样:瞅瞅他的脸,听听他的声音。
会是那样吗?
苏深雪一颗心砰砰跳着。
“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她得需要耗费多少力气,才能让自己的声音一如既往。
可即使花上那么大力气,她还是没能遏制住自己在微微发颤的声音波动。
沉默,片刻。
“两点半,在房间等我。”他说。
啊?
苏深雪弄不明白犹他颂香话里头的意思。
想了想,再想了想,问:“你来找我,是想告诉我,让我两点半在房间等你吗?”
嘴里是这样问的,心里却是在请求着:不是,颂香,快回答不是。
“嗯。”
他说“嗯”了,他是因为有事情才找她的,不是别的,没有别的。
“什么事?”她问。
“我有一件事得和你谈一下。”他说。
从犹他颂香回话语气判断,这件事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不能在这里说吗?”问。
“事情有点复杂……得花上一点时间。”他回。
苏深雪轻轻推开犹他颂香。
两人肩并肩走在回花园餐厅的回廊上,忽地,苏深雪想起什么,放慢脚步。
苏深雪放慢脚步,放慢到和之前桑柔差不多的脚步节奏。
午后,回廊只有他和她的脚步声,三分之一的回廊,她被犹他颂香越拉越远,两人之间被拉开的距离目测也就十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