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七次,风骊渊蛰伏了整整一月,每日寅时起身,摸索到辰时再返回,从南面寻到一条可以出山的捷径,这夜子时刚过,便急急动身,疾走四个时辰,终于绕过了崇山峻岭,眼见已离大道不远。
“假若阿轩真是阿珩,那《想尔千思录》管不管用,都得尽快从张方手里夺出来——”风骊渊将将爬到马道的边缘,望见远处烽火台浓烟滚滚,心下惊疑乍起,思忖:“天子来了长安才多久,先前掌政的司马颙足智多谋,怎会溃败在此处……”
等他侧首望向远处,成群结队的人马陆续走来,待到走得近了,忽然转了方向,一个个接连钻入风骊渊刚刚走出的山林。
风骊渊一时倍感惊奇,矮下身子,观察进入山林的人群。这些人有的华袍锦服,一看就是达官贵胄,有的衣衫褴褛,显是颠沛流离的平民百姓。
这些人大多数面黄肌瘦,风骊渊看在眼里,暗忖:“这一个个看起来愁眉苦脸的,只怕已经被人围困许久了,眼下这么不管不顾地奔逃出来,莫非……莫非那司马颙,竟然弃城遁走了?”
逃难的饥民踏入林中不久,一个接一个地弯下了腰,以一种极为吃力的姿势行进,风骊渊愈发好奇,攀上了近前的树梢,心道:“这都大难临头了,他们难不成还有心寻什么宝贝,连着那几个高高在上的官员也跟来凑热闹?”
看着看着,有个人微微抬了抬头,似是往怀中兜了块青色的果实,边上几个支持不住的,缓缓直起了身子,靠倒在树下。
早前薛珩为风骊渊打点的黑色锦袍,磨费了一年之后,到处都是破口,混在一群贫苦的百姓中也不甚突兀,风骊渊小心翼翼地跃下枝头,学着适才见过的姿势,尾随众人在野草丛中翻找。
比起这些饿了数日的难民,风骊渊自是敏锐专注,却迟迟未能寻到任何珍贵的物什,旁边一位老伯腿脚发软,哐当一声跌倒在地,风骊渊纵身一跃,赶忙将他扶起,谁知已经绝了气息。
风骊渊心中悲苦莫名,将那老伯的尸体安放在野地里,刚准备回身刨些泥土,蓦地窜上来十几个瘦弱的青年,将风骊渊身前的一隅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