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段无痴一抱拳,朗声道:“多谢段大侠手下留情!”
段无痴面上微热,知道留情的并非自己。他固然与盛天涯对战耗尽了七八成力气,但对一个小辈本不至如此,如若柳十七有意要他难堪,方才自己怕是难以招架,丢了颜面事小,旁人日后如何看待菩提堂武学事大。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接了柳十七的台阶:“既已答应你,今日我便不再出手。日后再遇见盛天涯和《碧落天书》,当为另一回事了!”
柳十七道:“那是自然。”
段无痴见他言毕,正要走向伊春秋,忽道:“且慢,我有话要问。”
柳十七脚步一顿道:“前辈请讲。”
“你练的内功,如何不光是无相功?外家功夫只是浮于表面,可我从没见过有人能将内力混练还不走火入魔。”段无痴沉吟片刻,道,“你的内力很怪,说是进步,与你我初次见面间隔不过小半年,怎能做到这般境界?”
闻言,柳十七竟笑了。
少年气犹存的面容,笑起来更加好看,他道:“慧慈师父传我‘自在无相功’,却并非全是内家功夫。他曾说‘无相’二字非是要诀,而是情态,修习至深处抛弃外在色相,不寻尘、不住定,方能思绪浮游天地。如此心法,自能与旁的口诀融会贯通。我修习无相诀时武功尽废,此后有无相功为依托,再修习‘斗转星移’——你们口中的‘照月移星’——自然事半功倍。”
他停了片刻,又解释道:“至于时间,‘斗转星移’修习期间,每一个吐纳都在引导自身真气运行,入夜休息不成,内力回转小周天,需要更上层楼的时间便短许多了。”
段无痴一点就通,皱眉喃喃道:“原来如此……倒是我这十来年都拘泥于表象……今日听君一席话,大惑得解,来日定要再讨教!”
柳十七不正面回答,只又朝他行了一礼。
苍天悠悠,段无痴长叹一声,分明是失意而归,他心中却仿佛有什么关键之处被点透,连带着那败于他人掌下的激愤也不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