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他再赘述,柳十七只多思索一刻,便明白了其间利害。
盛天涯再三索要《天地同寿》,迫不及待与阳楼同流合污造势透露身份,与中原各派背道而驰,甚至自曝身份——
“他果然等不下去,定是离岛时被太师父打的那一掌,历经多年也没痊愈,反倒愈演愈烈……”柳十七喃喃道,忽又认真对他道,“笛哥,我不会怪你。你没错事,《碧落天书》不是什么不能给人看的秘密,看过就看过了。”
性情温和却威武不淫,同柳来归一模一样,有些东西刻在骨血代代相传。
说小不小,但没到能反目成仇地步的谎话要说出来,却要经过一番挣扎才能坦诚相对。如若看得过重,免不了争执——他其实也在赌。
赌一把柳十七心里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能不能放下他们分别两地的未知年岁。
闻笛想象过柳十七得知他与盛天涯有过交集会愤怒,会委屈他的不信任,总会经历一番内心挣扎,惟独对他立刻不放在心上不抱希望。
而今他听柳十七这么说,似懂非懂地想,当年虞岚对柳来归揭示自己“魔教余孽”身份,拿出那半册《碧落天书》时,对方是不是也同十七一般,震惊之后连半刻犹豫也没有,立刻与她站在了同一边。
似是料到这般结果,闻笛释然一笑,道:“你大度不和我计较,此事仍是我对不起你。说来算拜月教的债,现在还不知要谁去背。”
“我们先回春风镇。”柳十七道,指了指桌上的信纸,“从长计议。”
闻笛:“好!从今以后,我再不会骗你了。”
皓月当空,从窗外随着晚风洒下清辉,柳十七趴在桌上,抬起眼对他笑。少年的眼睛很黑,又极亮,没吃过苦的天真样子。
他忽然道:“你不是说,当年爹请了紫阳观的道长替我算了命盘和八字,说我此生有两道劫难吗?他说的若是成真,第一道恐怕指当年落入无名溪水,寒毒至今不曾痊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