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豁耳朵’从唐铛铛那里跑了!”凌漠咬牙切齿地喊道,“快去救铛铛!”
大家在这个时候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一直被大家忽视的问题。程子墨在介绍地形的时候就说了,从一楼出了闸机后,是需要走大门离开超市的。但也可以有另一条路。
那就是从西侧小楼梯上到办公区,然后从二楼办公区的窗户跳出去逃离。
而唐铛铛此时,一个人在办公区。
萧望转头就向办公区跑去,一步三个台阶地上了二楼办公区。监控室里,唐铛铛伏在案上,正在流血,她身后的窗户大开着。
“铛铛,铛铛。”萧望的声音在颤抖。他跑过去一把把唐铛铛抱在了怀里,按住了她额头上的创口。
“我,我没抓住他……他的动作太快了。”唐铛铛居然睁开了眼睛,说了一句。
所有人都放下心来。
万斤顶载着组织成员们和几辆救护车一起,直接抵达了南安市公安医院。这一所公安机关的下属医院,在对嫌疑人逃脱的防范上,做得要比其他医院好得多。
萧朗确认了唐铛铛只是皮外伤以后,又恢复了活蹦乱跳。他陪着山魈做完了全部身体检查,然后在留院观察室里,坐在山魈身边,等她醒来。
“豁耳朵”已经跑了,所以除了防止山魈逃跑,萧朗这样做更是防止有人来灭口。在萧朗的心中,他发誓,绝对不会让“幽灵骑士”的状况再次发生!
唐铛铛、凌漠和聂之轩当中,聂之轩是要害部位受伤,但的确是受伤最轻的,因为没有刺伤血管,他只能算是做了一次颈部软组织穿刺。唐铛铛头部被砸了个小口子,好在是在发际线以内,不至于毁容,简单包扎就好了。凌漠比较惨,追捕“幽灵骑士”的时候就受伤不轻,这次又断了三根肋骨,在简单处理后,绑着胸带立即开始工作,还因为绑带的位置被萧朗笑话了一番。
“这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一个病人!”公安医院的院长、萧闻天的老友,骆嘉伟医生坐在主任办公室的桌子前面,一页一页地翻阅着山魈的检查报告,自言自语道。
聂之轩坐在骆院长的对面,其他几人站在聂之轩的身后。在这种场合下,骆主任说的专业术语,也只有聂之轩能听得懂了。
“不奇怪也不会在我们手上。”萧望知道骆院长和父亲深交多年,了解守夜者组织的情况,所以也没有必要瞒他,“您是说她晕倒得很奇怪?会不会是装的?”
“啊?晕倒?”骆院长被萧望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他抬头看看萧望,说,“不不不,她这可不是晕倒,用我们医学术语,她这是心跳骤停。如果不是聂之轩及时进行cpr,可能人就没了。”
“cpr就是心肺复苏的意思。”聂之轩向身边不懂医学的战友们解释,接着问骆院长,“她的心跳骤停,找到病因了吗?其实在现场,我们没有人碰到她,她就这么自己倒了。”
“哦,这个倒是简单。”骆院长拿出一张彩超报告给聂之轩,说,“你看,这病人的病因在这里,颈动脉粥样硬化。”
“啊?这个人最多也就二十五岁,粥样硬化的程度就这么严重了?”聂之轩一边质疑,一边继续向其他人解释,“一般这种情况,都是长期高血压、高血脂的病人才会有的体征。”
“她没有高血压,也没有高血脂。”骆院长耸了耸肩膀,说,“但我们在她的两臂正中静脉附近,看到了很多注射针眼。一般这是吸毒患者的征象,但是从尿检里,也没有发现毒品的代谢物。所以我分析,她因为长期依赖、注射某种不明药物,导致了颈动脉粥样硬化。你们从她随身物品里搜出什么没有?”
萧望摇了摇头,说:“东西都被她烧了。”
“是三角形针眼?”凌漠问。
骆院长点了点头,说:“开始我没注意,就知道是针眼,现在你这么一说,我一想,还真的是。”
“那三角形的注射器针头,一般有什么用?”萧望接着问。
“没见过。”骆院长和聂之轩同时说道。
“她心跳骤停的原因是什么?”聂之轩把话题又拉了回来。
“彩超上可以看到,她的颈部粥样硬化斑块裂了。”骆院长说,“裂开的地方,在颈动脉窦的位置。所以,你懂的。”
“其实,不太懂。”萧望挠挠头。
“是这样的。”聂之轩转过身来,“山魈的颈动脉内膜上附着了粥样硬化的斑块,刚才可能是因为在抓捕过程中,她情绪激动、血压升高,加之一直龇牙咧嘴地叫唤,导致了她颈动脉斑块裂开了。因为裂开的位置正好在颈动脉窦,而这里有人体很重要的压力感受器,感受器受到刺激,导致了心跳反射性地停止了。”
凌漠的好奇心也被调动了:“那就是说,这个人很容易心跳骤停?”
“这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恰巧刺激到压力感受器,又恰巧能导致感受器做出反射,是小概率事件。”聂之轩说,“不过,粥样硬化的地方不仅仅是颈动脉,肯定是全身性的,包括随时可以致命的冠状动脉。”
“也就是说,您推测山魈因为长期注射某种药物,导致有严重的心血管疾病,对吧?”萧望总结道。
聂之轩看萧望完全听明白了,顿感欣慰。
“副作用?”凌漠沉吟道。
“什么副作用?”萧望敏锐地问。
“啊,没什么。”凌漠说,“我只是联想到,‘幽灵骑士’有癫痫的毛病,既然这两个人都有所谓的‘演化能力’,那会不会也有对应的‘副作用’呢?”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萧望也陷入了沉思。
“您说的奇怪,就是指她的粥样硬化?”聂之轩接着问骆院长。
“不不不,粥样硬化有什么好奇怪的。”骆院长笑着说,“我说的是,她的皮肤。”
“皮肤?”几个人异口同声。
“你们知道吗?送她进来的时候,她的上唇肿得很高。”骆院长说。
“哦,那是萧朗掐人中掐的。”聂之轩无奈地摇摇头,说,“这孩子,下手还真狠。”
“不,我说的肿,不是你说的肿。”骆院长说,“发炎或外伤导致的红肿,那都会有红、肿、热、痛的征象。可是,这个人的肿,不红、不热,就是单纯的肿。”
“那就是水肿?”聂之轩问。
骆院长摇摇头,说:“也不是水肿。水肿指压会凹陷,然后很快复原。但这个人,指压下去,就塌一块,不复原。而且,在整个检查、诊治的过程中,我们的医护人员发现,只要稍微施加一点力量去按压或揉搓她的皮肤,皮下立即会发生变化,然后肿起来一块,肿了的部分,可以随意改变坡度和造型,嗯,简单说吧,就是可以塑形。”
“橡皮泥?”程子墨因为好奇,停下了咀嚼。
“橡皮泥也不至于。”骆院长说,“如果贴切一点说,就像是我们整容科给人面部注射透明质酸美容、塑形一样。”
“就是玻尿酸。”聂之轩说,“正常人皮肤都有这个,就是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