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遇宁:“你上次月考,英语听力如果能少扣5分,就不会还是没考过林跃。”
因为英语听力, 瞿闻宣从未感觉纪念碑广场回家的这趟公交如此漫长。然而等回到小区, 瞿闻宣又感觉,今夜时间过得太快了。
章遇宁出门前告诉过宁军霞, 她可能回来得会比较迟,没想到宁军霞还是没睡, 在等她。
“饿不饿?”问话间宁军霞已然忙活起来,“把雎雎吃的麦片也给你泡点吧。”
和虞晓羽一起吃的那点薯片零食早消化干净,章遇宁便没拒绝, 坐在餐桌前看着宁军霞动作。
宁军霞搅拌着碗里的牛奶,觑她的神色,笑着判断:“今晚跨年很开心。”
章遇宁双手托腮, 未否认:“嗯,很开心。”
宁军霞温柔地将泡好的麦片推到她面前,倍感欣慰:“开心就好。”
洗漱完回来房间,章遇宁关掉房间的大灯爬上床,准备关床头灯时忽然想起什么,又爬起来,从披在椅子上的外套下面取出那双手套,塞到枕头底,这才重新躺回床。
瞿闻宣哼着歌打开卫生间出来,冷不防看到瞿正民站在客厅里,吓一跳:“别说是我吵醒你,我的动静一直很小。”
瞿正民皱眉走来他跟前,徒手抓住他后颈,仔细看他脸上的伤。
“你恶不恶心凑我这么近?”瞿闻宣尝试推开他,力道却不及瞿正民的巧劲。
“哪来的?你不是去跨年?”瞿正民又腾出另一只手来撩瞿闻宣的衣袖,查看瞿闻宣的手臂。
“要你管啊阿sir?”话一出,瞿闻宣陡然疼得冒冷汗,是瞿正民用力捏了他一把,“我是你老子我还不能管你?”
瞿闻宣咬咬后槽牙:“是,打架了,又怎样?”
瞿正民审犯人似的:“和谁打?在哪打?为什么打?”
他手还没松开,瞿闻宣受制于他,屈服道:“职高的学生。纪念碑广场对面的街巷。起冲突了。”
“起什么冲突?”瞿正民追问。
“他们欺负女生。”
“欺负谁?小宁?”虽然瞿闻宣没说,但瞿正民从宁军霞口中得知章遇宁今晚也去和同学跨年,猜测他们应该同一拨。
“不是。”
闻言瞿正民稍许放下心,接着教训:“有事找警察,你逞什么能?”
瞿闻宣讥诮:“不就跟你学的?”
瞿正民以前当警察的时候,曾有一次出勤逮捕聚众斗殴的混混,被捅了两刀,险些伤到肝脏。虽然那是他的记忆里瞿正民少有的一次受伤,但因为实在太严重,他印象深刻,葛媛又哭又骂好几天,带着他做好变成孤儿寡母的准备。
瞿正民扬起手就要抽他。
瞿闻宣眼睛也没眨一下。
瞿正民到底没落手,警告:“你一个学生少惹是非!没吃够教训是吗?”
瞿闻宣总算得以挣脱他的桎梏,揉揉自己的后颈:“是,少惹是非,像你一样怂得从警局辞职,只会天天在家喝闷酒,郁郁不得志。”
瞿正民的火气被挑旺,伸手又要抓瞿闻宣,可瞿闻宣快一步,在一说完话就往自己屋走,留给瞿正民“嘭”地重重摔关门。
丢开擦头发的毛巾,瞿闻宣仰面躺床上,胸腔的业火熊熊燃烧。
他承认他很矛盾,以前讨厌瞿正民将警局的工作看得比他和葛媛更重要,导致这个家庭的破裂;真等到瞿正民不干警察,他又看不起瞿正民不敌警局内部的某些权力斗争淘汰出局。
情绪最终慢慢平复,瞿闻宣愈发没有困意,索性起来,坐到书桌前,打开台灯,随手抽出一套模拟题。
翻了两页,瞿闻宣又把它换成英语的。
难得元旦有假期,瞿闻宣并没能睡成懒觉,雎雎一早又来烦他:“宣仔宣仔!太阳晒屁股惹!快起来收我送你的新年礼物!”
拉高被子蒙住头,瞿闻宣心想以后得把门从里面反锁。
雎雎站在床边气鼓鼓地双手叉腰:“宣仔你是大懒虫!宁宁都快晨跑肥来惹你还在睡!哼!我去等宁宁!不理你惹!”
晨跑?瞿闻宣掀开被子坐起来。
“吾尝终日而思矣,不见须臾之所学也;吾尝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注]……”
之前章遇宁考虑过恢复夜跑,但因为后来参加晚自习,便暂且搁置。昨晚夜奔的体力透支,令章遇宁重新重视起适当的运动量,决定晨跑,还能利用晨跑的这点时间背背语文课文进一步增进熟悉度。
顺路拐进篮球场跑了两圈,章遇宁再拐出来,继续朝小区会跑,身边忽然多出个人。她转头,瞿闻宣刚打完个呵欠,头发还未梳平整,支棱两缕呆毛。
章遇宁没停下来:“没睡够?”
瞿闻宣也跟在她身边继续跑:“多亏你,听了一路的英语,我回去后满脑子单词,趁热打铁熬夜做了套卷子。”
却没受到章遇宁的赞许:“我的经验是,时间可以从其他地方挤,唯独不能牺牲睡眠。”
瞿闻宣抱拳:“多些章老师的不吝赐教。下次不会了。现在我还算精神。”
章遇宁:“那别浪费时间,你接在我后面背:‘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轮到你。”
瞿闻宣倒没被难住:“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
章遇宁:“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瞿闻宣:“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