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裕民被戳破了心思,却显得若无其事,淡淡道:“这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只是一般人不清楚这里面的恩怨,我相信韩连长迟早会知道的,倒不如从我口中说出来!”
“我原以为丁作鹏和徐望堂是两只老狐狸,现在看来还得加上你庞镇长,你们三个人唱对台戏才有看头!”韩百航半开玩笑道,他知道庞裕民对这些陈年旧事肯定有隐瞒,甚至是歪曲,不过这已经足以让他对永城复杂的局势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所有人的恩怨纠葛渐渐明朗起来。
庞裕民尴尬的笑了笑,低声道:“韩连长,那日我的建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烟田就要成熟了,再耽搁下去就晚了。”
韩百航眼中寒芒一闪,庞裕民想动动一张嘴让自己出力对付丁作鹏,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自己不动则以,一动就要坐庄通吃。
他的态度仍旧模棱两可,微微笑道:“庞镇长,烟田的事先不急,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不过我还是之前的问题,将鸦片从永城运至宁沪的渠道是什么?我很好奇!”
庞裕民的脸色变了变,语气有些急躁地说:“韩连长,你何必要刨根问底,鸦片渠道我实在是不能奉告,请不要强我所难!”
韩百航哂然一笑道:“庞镇长,这不是我强你所难,而是合作的前提,对于鸦片我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鸦片经过一路运输利润可翻十倍,你若在运输途中做手脚,我岂不是两眼一抹黑,损失多少利益都不知道!”
庞裕民忽然笑了起来,摇头道:“韩连长,你是信不过我啊!”
“不错!”
韩百航没有丝毫的含蓄,幽幽道:“庞镇长,我在永城驻军只是暂时的,难道你还怕我取你而代之嘛?”
说完不等庞裕民回答,韩百航露出一口白牙,似笑非笑道:“而你要错过了我,再想斗倒丁作鹏,怕是再无机会了,要不然你学一学司马懿,注意养生,兴许能长命百岁,把丁作鹏熬死,也算赢了,哈哈!”
庞裕民脸色仿佛吃了苍蝇一般难看,干笑了几声:“韩连长说笑了!”他比丁作鹏年长十五岁,要比寿命的话,自然是丁作鹏赢面大了,他沉默了很久,终究是韩百航的那句话打动了他,驻军最多一两年就会调动别处,对他构不成威胁。
“韩连长,鸦片渠道我只向你说,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庞裕民提前叮嘱了一声。
韩百航笑了,牵扯了背后的伤口,舒了口气道:“绝对不会,庞镇长大可放心!”
庞裕民慎重的出去把门窗关紧,回坐到韩百航的身边,小声道:“鸦片外销,由烟帮押送,有三条路,一条是由萧县到徐州,沿铁路到东海,乘轮船直到上海!”
“第二条路,是由萧县到徐州,沿京杭大运河直下瓜州,由南京运到上海!”
“第三条路,从永城运到宿县,沿津浦路南下浦口,由南京运到上海!”
“这些路段上的驻军将收取保护费,每两烟土须缴纳毫银三角,运到上海需要给淞沪护军使缴纳烟税,每两烟土缴纳毫银八角。”
韩百航默默听完,问道:“一两烟土能值多少钱?”
庞裕民道:“永城土质不好,种出的烟质较次,一两烟土价值三块多!”
韩百航有些吃惊,道:“那这么说,路上盘剥的保护费,就要去了三分之一的利润!”
庞裕民道:“这已经算少的了,丁作鹏往天津销烟,途中就被军队盘剥走一半的利润。”
韩百航问:“一亩地能产多少两鸦片?”
庞裕民道:“四五十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