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时望着黄道周,满脸都是无奈之色,“黄大人,你这是,你先休要发怒,我等当前最重要之事,乃是如何安置难民与抵御正在攻击严关的流贼,兹事体大,万万轻忽不得,黄大人又何必节外生枝,去惹那赵无忌?”
余懋学也紧紧按着黄道周的双手,说道:“黄大人,本官有一言相劝,赵无忌乃是皇上亲封的钦州伯,他便再有万般不是,也该交由皇上处置才是,黄大人想要除掉他,不禁不合礼法,还有逾制之嫌啊。”
黄道周听了余懋学的话,想了一想,这才摇了摇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恨声说道:“余大人说的是,老夫适才气怒攻心,一时却是思虑不周,老夫确实没有处理此贼的权柄,若非余大人提醒,老夫险些酿成大错。”
徐,余两人见他如此说,心中这才松了口气,黄道周此人平时古板端正,极是嫉恶如仇,性子又倔强无比,他若当真铁了心去对付赵无忌,谁也拦不住他。
黄道周是主管一省兵事的都指挥使,士卒众多,赵无忌是钦州伯,麾下将士剽悍凶猛,两人一旦交手,必然就是惊天动地的动静,真出了事,徐,余两人也难免会受到牵连,是以两人对此都是十分紧张。
徐时伸出手去,眼中流露出抚慰之意,虚让了让说道:“黄大人,请先坐下说话吧。”
黄道周想了想,知道自己现在奈何不了赵无忌,也只得又坐了回去,眼看他入座,徐时和余懋学这才放下了心,二人于是也皆都落座。
看着黄道周犹自一副气哼哼的样子,余懋学脸上堆起笑容,说道:“黄大人,赵无忌这佞臣,多行不义必自毙,黄大人又何必急于一时,徐大人说的没错,皇上将广西一地托付给我等三人,安定广西,抵抗流贼方是我等目前的头等大事,至于赵无忌,本官以为,徐徐图之方为上策,不知黄大人以为如何?”
黄道周沉着脸,微微颔首,说道:“余大人说的是,老夫适才怒火攻心,一时失态,还望两位大人海涵。”
余懋学笑了笑,道:“黄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来,你我三人,理应同舟共济,彼此扶持,方能不负皇上的托付,安定百姓,造福民生,黄大人又何必客气。”
“不过,刚才听余大人说,赵无忌此番带了四百骑兵随行?此人一贯阴险狡猾,带了这么多士卒前来,只怕是居心叵测,莫非此人又有什么奸谋不成?”黄道周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色,徐徐说道。
“黄大人多虑了,”徐时很是随意地摆了摆手,道:“他是钦州伯,长途远行之时,有数百家丁护送,也是自然之理,否则他若是被匪人所袭,死在广西境内,你我三人,却也要担责不少,哦对了,黄大人,这增援严关之事……”
黄道周听他说起严关,不禁也是皱了皱眉,“广西兵力虽不算少,然而诸多关隘府县,皆要分兵把守,而今老夫手头可用之兵,只有驻扎临桂的游击将军宋迈手下五千兵马,若是派遣宋迈前去增援,则桂林府兵力却又有所不足。”
余懋学摸了摸颔下的胡须,所有所思地说道:“赵无忌虽然是个佞臣,不过却也是个能打的战将,”他抬眼瞥了两人一眼,道:“要不,向钦州伯借兵?请赵无忌率军前去平叛?”
“万万不可!”布政使徐时还没来得及说话,黄道周便是一拍桌子,出声反对,“赵无忌此人狼子野心,居心叵测,派他前去剿匪,只恐是前门打狼,后门进虎,此事万万不可。”
他又沉吟片刻,方才下了决心,抬首望向徐,余两人,眼中露出决绝之意,“敌军势大,不可轻忽,既如此,老夫便亲自率军前往严关,坐镇指挥,亲自前去迎战那股乱匪。”
“这……”徐时脸上不禁露出了犹豫的神情,一旁的余懋学却是眼前一亮,拍掌赞道:“黄大人老当益壮,主动请缨,令人钦佩不已,有黄大人坐镇其间,想必定会保得严关不失,既如此,便有劳黄大人了。”
徐时想了想,却也没想出更好的法子,于是也只得点了点头,道:“贼军凶悍,黄大人务必小心从事。”
黄道周脸上露出慷慨之色,说道:“两位大人放心,宋迈也是能征惯战之将,老夫此番率宋迈并五千兵马前去增援,加上胡彬那两千士卒,守住严关富富有余,那流贼攻打不下,僵持数日之后,也便散了,老夫走后,这桂林府的事情,却要多多劳烦两位大人了。”
徐时点了点头,道:“好说,好说。”
次日一早,在徐时和余懋学殷切的目光中,黄道周带着游击将军宋迈,以及五千兵马,离开了桂林府,前往严关,去增援守将胡彬,而第二日中午,赵无忌也带着手下众人,来到了临桂城外。(临桂城便是后世的桂林城,在当时乃是桂林府的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