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魁带着他手下几乎所有能动用的士卒,聚集在东北隅最后一道关隘之上,在这里高大的山体分成两半,中间一条宽阔的道路如今已被明军布满了拒马和铁蒺藜,险峻的关隘镇守在道路中间,道路两侧共有六个兵堡,如今已经被清军打哑了四个,只有最靠近关隘的两个兵堡还依旧顽强地不时向外吞吐火舌,发射着弓矢。
关隘上的明军使用着火枪,火炮不断地轰击着面前的清军士卒,但是这些清军士卒非常狡猾,他们躲在厚重的攻城车后,缓慢但是坚决地不断向前移动,攻城车后还跟着一门门的轻型火炮,使用火炮的都是叛逃过去的汉军和朝鲜士卒,这种火炮对于明军的兵堡来说非常有威胁,往往几发炮弹,便能摧毁一座明军兵堡。
马福塔挎着腰刀,站在清军后方掠阵,这种小阵仗已不用他亲自出手,最前面的白甲兵和汉军炮手配合十分默契,步炮配合,攻破前面这道关隘只是顷刻之间的事情。
一架攻城车后面忽然传出一阵喊叫声,“沈总兵,沈总兵,我是洪文魁,大清国英亲王阿济格有令,只要你肯开城投降,必会保你一世的荣华富贵,沈总兵,识时务者为俊杰啊,你要肯投降,你就把炮火停了……”
城头上的将士听了此言,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他们的将军,正在督战的沈世魁脸色一滞,随后神情就变得极为愤怒,他猛地伸手一指那架攻城车,怒道:“打,给本官狠狠地打,本官生是大明的人,死是大明的鬼!想让本官认贼作父,洪文魁你是做梦!”
随着沈世魁的命令,几门火炮纷纷掉转炮口,向着那攻城车轰去,奈何那攻城车十分结实,不但在正面覆盖了生牛皮,外面还盖了好几层从老百姓家中抢来的棉被,用来吸收火炮的动能,明军连续三发炮弹打在那架攻城车上,那攻城车也只是晃了一晃,并未受损。
看到明军的火炮对自己无可奈何,攻城的满清士卒和汉军士卒态度更是嚣张起来,那个唤做洪文魁的人也一改刚才的口吻,破口大骂沈世魁,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骂的沈世魁脸色一片铁青,却又无可奈何。
远处炮火不能波及之处,已经有一些迫不及待的鞑子们,当众撕扯着刚刚俘获的汉人女子的衣服,在那里一逞兽欲,汉人女子们的哭喊声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凄惨无比,当真是闻者伤心。
势不如人又有什么办法呢,铅灰色阴沉的天空,恰似沈世魁此刻的心情,虽然他此刻脸色刚毅,实际上,在内心的最深处,他也已做好了一死殉国的准备,面前的这一切,让他有种灰心丧气的无力感。
“沈总兵,沈总兵,”几声清脆的声音传来,随后王盈儿便出现在了沈世魁面前。
“王姑娘?你怎么还没走?”沈世魁吃了一惊。
“沈将军既然不走,妾身又为什么要走,妾身虽是女流,也晓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这个时候,谁又能够独善其身呢?妾身带来了二十名最精锐的青州士卒,特地前来为大人助战!”王盈儿脆生生地说道。
“好!想不到王姑娘一介女流,却也是名女中豪杰,黄泉路上有王姑娘这样的美女陪伴,我沈世魁也算此生无悔了!”说罢,沈世魁哈哈大笑,然而,看似豪放的笑声中却蕴含着无限的不甘和绝望!
“沈总兵勿忧,我家大人说到做到,他一定会及时赶到的,”想起赵无忌,王盈儿的心中便有些异样,赵大人当初曾经和婉儿姐姐,圆圆姐姐讲过一个紫霞仙子和至尊宝的故事,王盈儿恰好在一旁,也跟着听了进去。
我的心上人是一个盖世英雄,他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万丈祥云来娶我。
想到这里,王盈儿的脸上微微一红,赵大人是个盖世英雄,自己若是不作出一番成绩来,如何配得上他!
“沈总兵勿忧,对于今日之事,赵大人早有安排。”王盈儿犹如动画片中的机器猫一样,似乎总能拿出无穷无尽的法宝,她转身示意,马上几名士卒便抬上来七八筐东西。
沈世魁定睛看去,只见筐子里都是一些圆溜溜的黑铁球,不过外表十分粗糙,外壳上带着横七竖八的纹理,还带着一根长长的小尾巴,“这,这是何物?”
王盈儿淡淡一笑,“这是我家赵大人发明出来的火器,名唤手雷。”
城下满清鞑子和汉军正推着攻城车缓慢前进,来不及和沈世魁多说什么,跟随王盈儿前来的二十名青州军士卒马上各就各位,他们分工明确,有人拿着火枪专门放冷枪,有的臂力强劲的,则负责扔手雷。
这批手雷也是临淄的工坊刚刚造出的第一批产品,不是很完善,跟后世的拉线式手雷不同,考虑到成本,这种手雷用的是火绳,只见两名士卒迅速地点燃了手中的手雷,稍待片刻后,用力把手雷扔了出去。
护军校珠三和洪文魁躲在攻城车后,珠三是马福塔的副将,此番是他带队,带着三百白甲兵与这些汉军士卒一起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