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小子只能无所事事了,谁让小子这次要去长安呢。”
阿蛮有些不喜裴仲德,每次他一来,就是谈论这些无趣的事情,见裴仲德还要张嘴要说什么,急忙挡在李思钰面前,抬头狠狠瞪着裴仲德,小嘴鼓鼓的。
裴仲德有些无奈,头疼这丫头,李思钰则哈哈大笑,提起小棒头扛在肩上,阿蛮很不满小棒头占了她的位置,可谁让她年纪大呢。
李思钰扛着小棒头,身后跟着阿蛮,悠哉悠哉向营内走去,一边走着,一边与裴仲德聊些闲话,正准备入营时,却看到几个明显不是辽东军卒模样之人,有些奇怪,招手唤过一卫卒。
“这些是什么人?”
军卒年级不大,脸上有一道刀疤,见到大帅召唤,赶紧跑到近前,行了个军礼。
“报大帅,这些是邢州过来的,说是李飞虎送过来一封信。”
“哦?李飞虎?”
李思钰听了这话愣了一下,不明白这李存孝究竟有何事,竟然送信过来。
裴仲德轻声说道:“不会是因那朱温吧?”
李思钰摇了摇头,说道:“兴许吧,呵呵......看样子咱们成了香馍馍了。”
李思钰想着也可能是朱温想要联合他们,夹击晋军,这种形势很容易让他产生这种想法,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刚进入营地内,就见到了一口棺材,辽东将勇全都阴沉着脸,看到那口棺材,李思钰心下也顿时阴沉了起来。
众将看到李思钰带着数十名亲卫从营外回来,牛三立即大步走了过来。
“大帅,李飞虎......”
李思钰手臂猛然抬起,眼睛微微眯起,眼睛盯着那口棺柩,就那么站在原地,气氛一下子冷厉了起来。
吴振额头冷汗顿时冒了出来,赶紧上前,却被一亲军抽刀拦下,吴振大急,高声喊道:“误会……误会啊!”
李思钰这才轻步走到棺柩前,大丫上前,挥刀砍断捆绑在棺柩上的绳索,立即又有数个亲卫上前,合力打开棺盖,顿时一阵腐臭之气弥漫在空气中。
李思钰低头看向棺内,瞳孔猛然收缩,手臂上青筋骤然鼓起。
气氛诡异,无人敢出声,全都看向那个棺柩,看着棺柩之前的高大男人。
“送入内营!”
十数名亲卫上前,合力抬起棺柩,脚步稳健,向内营走去,那里有数千战薨将士的骨灰,有专门的营地,就在李思钰大营之侧,是防卫最严密的地方。
李思钰看向被阻拦的吴振,摆了摆手,吴振被放到近前。
此时李思钰身上的威压,让吴振好像见到了暴怒的李存孝一般,冷汗直流。
“误会……误会……真的是误会,我家大帅没有恶意。”
李思钰点了点头,心下有些感伤,开口轻声道:“我飞鱼卫为何会在邢州?是如何死的?”
吴振张了张嘴,连连吞咽几下干涩的喉咙,这才开口说道:“小的,小的具体也不是很清楚,此人名叫二狗,是从南面带着几个独孤家的孩子……”
“独孤家?长安独孤家?”
“是是,是长安独孤家的孩子,具体因由小的也不知道,前来邢州之时,二……二狗兄弟受了重伤,后来邢州被围,他们被困在了邢州。”
李思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王振继续说道:“一开始我军并未知道他们是李帅的人,邢州被围,兵卒不够,招……招收了些民夫,后来……后来抓到一些人偷盗军粮,里面……里面就有一独孤家孩子……”
“按律……按律要处斩这些人,后来……后来二狗表明了身份,用……用自己的命,换回了独孤家孩子……”
话语很平淡,却让李思钰久久不语。
二狗死前身穿飞鱼服,已经表明了必死之心,将军百战死,每一个兄弟无声无息倒下,李思钰都会伤心哀痛,但他知道,这就是命,不管那些孩子是不是独孤家的,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辽东军千里护送……
所有人听着平淡的话语,所有人都能想到,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这一切有多难。
李思钰没有再理会王振,只是默默向前走,走到无数摆放灵牌的营地中。
一个人坐在它们之中,一个人静静呆坐了一夜……
李义山在外面呆坐了一夜,抬头看到天际泛白,这才叹息一声,起身走进营内。
“二弟,天亮了。”
李思钰双手使劲揉了揉脸颊,这才略显的柔和了起来。
“一想到他们永远离去,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这都是命,二弟别太感伤了。”
“嘴里说的再硬气,可却瞒不过心啊!对了大哥何时来的?”
“昨夜过来的,过来看看。”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其他事情,刻意避免伤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