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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破财消灾

听季氏说完刘氏带来的消息,秋逸然整个人呆住了,怎么可能?他什么时候被人盯上了,自己真的一点异样感觉都没有。还有……还有……如秋竟然真的怀孕了?可她自己都没察觉吗?他笃定,如秋若是知道了,一定会立刻告诉他,不论是妄图表功、母凭子贵,还是想要挟于他。

季氏叹了一口气:“你们在一起才多长时间,即使第一次就怀上,也就是一个多月。这么浅的月份,就是生养过孩子的女人都未必能及时察觉。”

坐在正位上的庆元侯脸色如墨,好半天都没有吭一声,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二赖子,大树头街上那户姓赖的人家?四年前,酒醉夜归的他突然来了兴致,亲自驾着马车玩,结果狂奔的马车将在邻镇忙完活计匆匆赶回家的赖大发卷倒,先后遭到了马蹄和车轮的碾踏。而酒醒了一大半的庆元侯只是皱了皱眉头,咒骂了扰他兴致的赖大发几句,让车夫将昏死过去的赖大发拖开,自己钻进马车,要扬长而去。

不想赖大发的长子赖大宝出门来接他爹,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冲上来栏在马车前面不让走。

庆元侯气急,怒吼了一句“敢拦我庆元侯爷的马车?找死!”边骂边夺过马车夫手上的鞭子猛地一抽,吃痛的马匹又直接踏向了赖大宝……

等赖家其他人和街坊邻居听到动静赶来的时候,赖大发已经死透了,赖大宝也是奄奄一息,只说了六个字“庆元侯爷……马车……”就随他爹去了。一个卷缩在街角的瞎子乞丐告诉赖家次子赖二宝他听到的那句“敢拦我庆元侯爷的马车?找死!”

不过,第二日那个乞丐就不见了,也再没有出现过。

小老百姓状告庆元侯爷。结果可想而知。虽然仵作能查验出赖大发父子确实死于马蹄踩踏和撞击,但没人能证明是庆元侯府的马车撞的。

赖家失去了支柱,没有了经济来源。一下子坍塌了。半年后,赖大发的妻子病痛之下。也抛下两个儿子去了。十四岁的赖二宝带着弟弟靠打零工和小偷小摸、坑蒙拐骗活了下来。人们渐渐忘了他们的名字,都叫“二赖子”“三赖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庆元侯爷早就忘记了那件事,不过是两个贫贱草民的性命,他哪里会放在眼里?没想到啊,正是那贫贱草民的儿子,两个混混赖子,竟然不声不响地盯上他儿子。用这么阴狠的招数掐住了他们庆元侯府的喉咙。偏偏那卢大虽低贱,却也是不好惹的,尤其他背后的靠山,更不是他们庆元侯府敢得罪的。

真真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当年那赖家状告他时,就应该反扣他们个诬陷诋毁勋贵的罪名,将那两个小的都发配到边远荒莽之地去才是,那时的洛州知府可还是他的人呢。

听到季氏叫嚣找人去杀了如秋,庆元侯直接瞪了她一眼:“到梅庄去杀人?别说梅庄的机关让人生畏,就说现在有景王爷和林知府关照着梅庄。加上庆元侯和梅庄本来就有的纠葛和传言,一不小心整个庆元侯府就赔出去了,为除掉一个绣娘值得吗?再说了。那卢大正等着做便宜爹,你杀了他盯上的女人孩子,他能放过你吗?何况还有一心报复秋家的二赖子兄弟在?只要他们放出风声去说如秋怀了逸儿的孩子,谁都会立马联想到杀人灭口,到时候你怎么收拾那种局面?”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些混混要狠起来胡乱搞事,也不是好对付的。而且现在的林知府京里有人,对他从来不冷不热。

季氏不由地打了个寒颤,真的会有这么糟糕吗?那要怎么办?眼睁睁看如秋带着腹中那块肉嫁给卢大。然后生下孩子?

突然,季氏脑中又闪过一道灵光:“要不。想办法送信进去,让如秋知道她自己有身孕了。她肯定不愿意嫁给卢大。如果被尹知若那贱人逼死就更好了!”一举两得,既除掉如秋,又坏了尹知若的名声,让她落得个心狠手辣的骂名被人唾弃,以后他们要算计她就容易多了。”

庆元侯冷冷“嗤”了一声,看季氏的眼神立时溢满鄙视和失望:“你还真是越来越蠢,蠢得可以!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卢大志在必得,他做这些只是逼尹知若放身契同意将如秋许配给他而已,甚至都不会让尹知若知道如秋怀孕的事,否则也不会这么着急行事。至于如秋,他自然有办法对付,根本不需要尹知若做什么。

即使如秋破罐子破摔,将事情闹大、真相捅破,倒霉的也只是我们庆元侯府。若那如秋还是尹知若的贴身大丫鬟,这事对尹知若还有些影响,可是现在谁不知道如秋早就只是一个绣娘了?你不是说知府家的管事婆子早就知道了?真有人深究下去的话,只怕当日如秋同逸儿眉来眼去的事都会被挖出来,到时候我们才真是越抹越黑越不干净了。”有尹知若外祖父的恩情在,再有景王爷的交代,知府和知府夫人一定会站在尹知若那边的。

秋逸然委屈极了,他那时可没有跟如秋眉来眼去。人财两空,哪里还有心思勾搭一个丫鬟?只是觉得如秋盯着他发呆有点奇怪,愣了一下而已。要真说起来,那时就是有什么感觉也是厌烦鄙视,主子姑娘毫不留恋地和离而去,丫鬟却依恋地盯着他发呆,算怎么回事?他就只能吸引个丫鬟?

可是他很清楚,父亲的话是对的,现在操纵着整件事的是卢大,唯一的受害者是他和他们庆元侯府,而尹知若虽然毫不知情,却也有利无害。虽然被迫将府里的绣娘嫁给一个龟公有点郁闷,但也是因为卢大对如秋的救命之恩不是?不但无可非议,还会被人称赞为良善讲理。毕竟绣娘只是下人,又不是亲戚,嫁出去也就理所当然断了关系。

见这父子俩都沉默了,季氏大急:“那你们说怎么办吧?等如秋嫁了卢大。出了梅庄后再想法子弄掉她的孽种?或者,实在不行就算了,以后。任何时候死不承认那孩子是逸儿的,他们总不敢逼我们验血认亲吧?”一个丫鬟生的孽种。他们本来也没准备要。

庆元侯死死盯着季氏,却没有回应,那阴森森的眼神让季氏忍不住发怵。好吧,她很快也意识到什么问题了。可是,也不能怪她啊,这不是急得六神无主了?

秋逸然终于开口了:“父亲,我找那卢大谈一谈,他与我们庆元侯府从无过节。也没必要与我们结怨。只要保证给他找一个刚怀了身孕的漂亮媳妇,再赔上一份厚礼,想来他也不会刻意要与我们作对。毕竟,他总不会想让人知道他自己的隐疾不是?”

庆元侯沉思了好一会儿,才道:“也只能这样了。”想来想去,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破财消灾,真能用银子解决还算是好的了。只是,无赖就是无赖,只怕那卢大胃口不小啊。

“还有,”庆元侯又想到一件事。“那如秋,你也只能先纳回来了。至于进府以后,是母子都除掉。还是去母留子,再说了。”

季氏又不愿意了:“按你们说的方法,只要卢大不去求娶不就没事了?将那贱人骗出来灌药下去就解决,还要纳进府里来做什么?

庆元侯懒得理她,只丢了一句话过去:“你还不赶紧去准备银票?拿三千两吧,再把那套翡翠茶盘给逸儿带上。“说完就站起身要离开,他还要去找找人,以防卢大钻了牛角尖,秋逸然谈不下来。

季氏差点没尖叫出来:“三千两?怎么要这么多?还要翡翠茶盘?凭什么?“那套翡翠茶盘可是她嫁妆中最值钱的两三件东西之一。也值一两千两呢。

庆元侯“嗤”了一声,甩袖而去:“多什么多?加起来也不过五千两。要不然呢。你想用三五百两平息这件事?是银子重要,还是你儿子和整个秋家的名声重要?”他也知道季氏一时半会儿拿不出五千两现银。所以才要她拿那套翡翠茶盘出来。

季氏气得几乎发抖,也不过五千两?秋家还有多少个五千两?有本事不要拿她的嫁妆啊!就是那三千两银票,也要动用好不容易凑出来准备置办年礼的两千两好吧?现在用掉,年礼怎么半?是谁说今年一定要多准备些好东西往京里送的?

秋逸然当然知道庆元侯府如今的拮据,心中有些愧疚:“娘,这次都是儿子的错,是儿子大意了。父亲也是没有办法,卢大那种人就是无赖出身的,让他自己狮子开大口的话,只怕五千两都打不住。不过娘放心,这五千两不会白白花出去的。这事过后,我找个合适的女人送给他,也算各有把柄,以后如果能结交他身后的贵人,这些银子也不算亏。”要成大事,黑白两道、什么样的人都要结交,都能用到。

儿子这般说,季氏又心疼了:“不怪你,都怪那个贱女人迫不及待,又是个灾星。逸儿啊,银子花了就花了,翡翠茶盘送出去也算了,但那个贱女人就不用真纳回来了吧?那就是个招灾惹祸的,没得再影响了你的亲事。”

秋逸然苦笑地摇了摇头:“娘,那卢大为了给梅庄压力,把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又怎么可能不去提亲?像他那样的人,好不容易做了一回救美的英雄,有担当的大男人,或许这会儿还正在为这难得的‘好名声’飘飘然呢,怎么可能自己打自己嘴巴?”

季氏愕然:“那……那……”

秋逸然继续道:“我们所求就只能是他不再逼迫梅庄,因为母亲您早就喜欢如秋的针线活,尹知若之前答应了等如秋带出其他几个绣娘后,将如秋送给我为妾而作罢,这样对他、对尹知若都没有损失。”不管怎么样,绣娘也好、丫鬟也好,如秋真传出什么有伤风化、甚至未婚先孕的传言,对尹知若和梅庄总是不好,自然是能避免则避免。

季氏也不是真蠢,只是各种急切之下一时转不过弯来而已,听秋逸然这么一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是,一转过弯来,转得就快了,一下子就想到了新的问题:“尹知若将绣娘送与你为妾?那么,再想让她……不是就更难了?”尹知若果断和离在先,不计前嫌赠丫鬟为妾在后,怎么可能还会情愿入秋家为妾?就算他们真算计到尹知若,世人也会怀疑的啊。

秋逸然无奈地点点头,何止更难?简直就是不可能!可是能怎么办,目前的问题还没真正解决呢。“娘,您去取银票和茶盘吧,我先让大成去约卢大,然后再告诉你怎么去同尹知若谈。”

第87章 不是不可以

大孝在身,知若现在的装扮都是极其素淡的,见外客也是一样。月白色夹袄,灰色长裙,外罩一件米白色、镶着银灰色毛领子和袖口的长褙子,明明是十分素净、甚至老气的服饰,却愣是将知若身上的华贵气度十足十地衬了出来,加上此刻靠在贵妃榻上的那份慵懒,更凭添了两分别样的雍容。

季氏觉得自己眼花了,或者,看不懂了。明明是同一个人,完全相同的五官相貌,怎么就是觉得不一样了呢?尹知若从小就漂亮,高人一等的出身让她也不乏娇贵气质,但更多的还是一览无遗的天真和娇憨。可是,这会儿的尹知若,倒是越发像芊昕郡主了,让人一不小心就容易闪神,得亏她很清楚芊昕郡主已经不在了。

无论如何,季氏都是诰命在身的侯爷夫人,知若盈盈起身行了个礼,语气客气而疏离:“不知秋夫人这么急到梅庄来,可有什么事吗?”呵呵,听说季氏今日过来可是特意乘坐了一辆没有庆元侯府标记的青色小马车,该是怕被人发现吧。

不等季氏端起架子,知若已经坐回贵妃榻上,淡淡道:“秋夫人别客气,请坐吧。”

季氏气得不行,她虽然很不情愿走这一趟,但无论如何,还是觉得自己是长辈,又是诰命在身的侯爷夫人,尹知若一介平民,还是犯臣之女,敢对她不敬?即使此次她确实是有事相求,那也是尹知若应该做的。若不是尹知若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他们秋家现在早已经是顺风顺水,又哪里会惹来这么个大麻烦?

没想到,这才一见面。她还正要给个下马威呢,尹知若就先摆出了这么一副不咸不淡的姿态,偏偏礼数周全。让你心里不痛快,却又挑不出毛病。

“真是见鬼了!”季氏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强压住不悦,笑道:“若丫头怎么如此生分了?还是同以前一样唤我伯母吧。”

笑得真难看!知若心里冷哼了一声,端起茶杯,幽幽道:“秋夫人抬爱了,只是知若有自知之明,如今我已经不再是镇北大将军府的千金大小姐。”面对季氏,知若连做表面功夫都不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