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这却是谈言不知道的。
詹泰初看着他面上的惊讶,轻轻一叹,和人说道:“去年永乐郡主带着弟弟和仆人离京,自此音讯全无,而姬大人自她离开后就性情大变。”
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缘故。
谈言有些吃惊,也有些错愕,只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刚要发问就察觉到对面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有些怪怪的。
等下!
去年,弟弟,仆人,顾……
脑中似电闪雷鸣般闪过一个念头,他看着詹泰初,表情讷讷,想起先前在酒肆中,少女坚定的面孔,“我对他是真心的”,心脏突然被人狠狠一揪,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哑声问道:“永乐郡主,就是……阿宁?”
对面男人看着他点了点头。
詹泰初也是昨日听李婆子说起西树胡同的事后才联想到这个可能,又喊来亲信问了一遍,果然那位永乐郡主的闺名和那位顾娘子的名字是一样的。
没想到那位把京城搞得天翻地覆的位主子竟然跑到宣化来了,甚至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怪不得那位顾娘子的身上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人气度,也怪不得那位姬大人如今升任朱紫高官却还拣了个七八品小官都能做得活计跑到宣化来探查。
詹泰初不由庆幸这大半年对那位顾娘子还算得上是友好,若不然只怕自己哪日被贬谪都不知道是何缘故。
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少年。
从前意气风发的小将军此时呆坐在那。
詹泰初有些担心,但还是沉声和人嘱咐,“阿言,我知道你对那位顾娘子的心意,但有些人注定不是你的,该放下就得放下。”不然以那位姬大人的手段和心思,若真有心对付谈言,便是谈将军也护不住他。
*
顾攸宁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旁人知晓了。
不过就算知道,恐怕她也不会多加在意,她现在关心的只有姬朝宗的身体。
马车往西树胡同去,这次赶车的是姬朝宗的护卫,不仅驾车飞快还十分平稳,看了眼外头的光景,离胡同还有一段路,便扭头问杜仲,“到底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又不肯吃东西?还是哪儿又不舒服了?”
杜仲也没瞒她,低声道:“是主子的旧疾犯了。”
旧疾?
顾攸宁一愣,“什么旧疾?”
她和姬朝宗在一起那么久,还不知道男人有什么旧疾,又见杜仲脸色难看,心下更是着急,“你快说啊!”
杜仲知她着急,连忙把事情和人说了一通,“主子刚进都察院的时候被陛下委派到江州去查探江州知府,那会主子还年轻,行事也没那么老辣,不小心喝了带毒的酒,虽然及时被人救治却留下了后遗症,每年都会复发一次,当初您在雪地里捡到主子就是因为主子旧疾发作,若不然那些宵小贼子又岂会是主子的对手?”
说完看着顾攸宁面色发白,忙道:“您别担心,主子这旧疾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会……”
顾攸宁忙问:“会什么?”
杜仲答:“会失明一段时间,属下也是今日进去的时候发现主子看不见了,从前谭大夫在,施下针休息下就好了,可如今谭大夫不在,属下也不敢让外人知晓。”
他说完又低下头,语气无奈,“您知道主子不喜欢旁人伺候,若是从前也就罢了,可如今这个情况……属下想着他最是听您的话,便过来请您了。”
顾攸宁是真不知道姬朝宗居然还有这样一个旧疾,她跟姬朝宗在一起的时候,男人的身体极好,别说旧疾了,就连伤风咳嗽都是没有的事。
怪不得明明告老还乡的谭大夫会留在他身边。
本以为姬朝宗把人留在身边是为了照料姬家老小,如今看来只怕告老还乡是假,那位谭大夫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姬朝宗的身体去的。
顾攸宁暗暗自责,跟了姬朝宗那么久,居然连人有这样的旧疾都不知道。
“夫人,到了。”
马车已经停下,杜仲看着还在发怔的顾攸宁,低声说道。
顾攸宁听到这一声忙收起思绪,点了点头,走下马车的时候想到杜仲先前那句“主子每年都会复发一次”,脚下步子一顿,她扭头问道,心脏莫名有些收紧:“你说他每年都会复发一次,那去年……”
……
一刻钟后。
姬朝宗的房门前。
这里不见一个护卫,大概是被姬朝宗打发下去了,杜仲压着嗓音说一句,“我去厨房看看主子的药。”见人点头,又犹豫着低声说了一句,“夫人,主子这会恐怕心情不太好,他若是……”
“没事。”顾攸宁哑着嗓音打断他的话,“你先去厨房吧。”
“……是。”
杜仲轻轻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紧闭门窗的屋子,这才转身离开。
顾攸宁提步往前走。
这不大不小的院子安静得连一点声音都没有,虽说姬朝宗喜静,从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不喜欢让人伺候,但这样死气沉沉的静还是和从前不一样的。
想到杜仲先前在门房和她说的那番话。
-“你说他每年都会复发一次,那去年……”
-“去年……拿到您那封信的第二天,主子的旧疾就发作了,那是属下第一次看主子的旧疾那么严重,即使谭大夫及时施针治疗,主子也还是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不见。谭大夫说主子是气急攻心,才会致使旧疾变得那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