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的赵颐贞与四十岁的他没有什么大变化,能让一个大将在这种场合下失态,事情不小。
胡管事看出了裴旻的不安,如他这样的管家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存在,问道:“要不老朽帮您去问问?”
裴旻点了点头。
胡管事在大都督府还是很有地位的,赵颐贞与之也是旧识,也不瞒他,将事情跟他细说。
裴旻听了胡管事的汇报,也知此事可小可大,跟他示意了一个眼神,悄悄走了出去。
这守孝重在心意,坐久坐累,去上个茅房,松松腿脚是允许的,众人也不在意。
赵颐贞在堂外想着应该如何应对,现在杨敬述是名正言顺的第一把手,他真要执行这项命令。只靠敷衍,敷衍不过去。
能拖一天两天,还能拖五天十天不成?
赵颐贞终于体会到了这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感觉,这第一把手与第二把手,就是不一样。
正愁眉不展间,突听身后传来询问声:“突厥降户是怎么回事?”
赵颐贞吓了一跳,来人竟无声无息,走到他身后都毫未察觉。
见是灵堂上那人,想着那声“出去!”,赵颐贞瞬间来了劲,道:“你是谁?薛都督的什么人?这事与你无关!”
“我是裴旻!”裴旻看着赵颐贞装相,然后说了四个字。
“裴……”赵颐贞霍然一震,想着当年力拼李五义的少年郎,脸上瞬间挤出了笑脸,道:“见过裴国公,这您大人有大量,不知者不怪,就甭与我计较了。”
裴旻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听薛讷说过赵颐贞。
赵颐贞此人用兵灵活,就是为人有些轻佻,要是能磨砺这轻佻的性子,定有大用。
事实也证明薛讷看人还是很准的,赵颐贞一路累积战功,最后升任安西都护,镇守安西城多年,护安西城安定。
西突厥苏禄部两次入侵安西,一次敌我悬殊笼城死守,第二次他直接抓住机会,大破西突厥,护住了西域安危,立有不小的功绩。
薛讷的心腹,在裴旻眼中就是自己人,也不跟他计较道:“说吧,怎么回事。”
赵颐贞欣喜道:“有裴国公在,那就再好没有了。是这样的,当年突厥内乱,默啜残暴,致使突厥上下离心。前可汗骨咄禄之子阙特勤杀死造反成功拥立自己的兄长左贤王默棘连为可汗,稳定了突厥的局势,他叫毗伽可汗。这个毗伽可汗很有本事,在老臣暾欲谷的支持下在短短的时间里掌控了北方霸权,并且呼唤突厥旧部。”
裴旻点了点头,此事他也知道一二,对于那个暾欲谷的权谋还是有些忌惮的。
此人心机极深,诡异莫测。之前的六胡州康待宾、何黑奴的叛乱,就是暾欲谷一手策划的。
平心而论,若不是遇上他,若不是石神奴意外泄露了行踪,真给了康待宾多几年的时间准备,而不是临时临急的造反,威胁将无法估量。
赵颐贞续道:“薛都督正是吸取了康待宾、何黑奴的教训,他觉得当年突厥内乱特别来归的突厥降部,他们并非真心归顺,而是逃难。一但他们知道突厥局面稳定,有很大可能动了回家的心思。而且那个跌思泰是突厥有名的勇士,号称突厥第二,将他们留下,对我大唐百利无一害。反之让他们回到突厥,会有不小的麻烦。大都督就是找了一个借口,直接缴了他们的兵器,断了他们北归的心。杨敬述向来跟大都督有隙,缘由也没告诉他。却不想,刚刚杨敬述下了命令,将缴获来的兵器都还回去。说什么草原狼多,不给他们兵器自保,就是逼他们造反。”
“兵器绝不能还!”裴旻斩钉截铁的道:“这个时间段,跌思泰要求归还兵器,是意外,是别有用心,不好说,不但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还要留意他们的动向。对了,听说杨敬述还改了太公的布防,你说说,他改的怎么样?”
赵颐贞想也不想的回答道:“很完美!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