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洗劫牧群的消息传到贵南县的时候,悉末朗正在阐述他初步的布局方略,道:“唐军最擅长的是混合作战,只要我们在广恩镇、廓州一代布置游奕斥候,便可探知唐军动向……”
他这话还没有说全,消息恰逢其时的传来。
就如一个耳光,狠狠的打在了这位吐蕃新任元帅的脸上。
悉末朗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脸色一僵,怒视着面前一身血迹的兵士,道:“什么情况!”
千夫长拓跋木弥瞧着兵士,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冲上前去叫道:“阿才,是你,被袭的是我的牧群?”
得知唐军在自己的牧群给大势屠戮,拓跋木弥悲呼道:“元帅,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他呼喊着,眼泪水都要流出来了。
他的祖先的吐谷浑人,身为外族能够走到今日,极为不易。牧群便是他的家底,家底给抄,半生心血毁于一旦。
悉末朗愤怒的砸地而起道:“唐人卑鄙狡诈,竟对我吐蕃无辜百姓下手!带上你们的亲兵,随我杀过去!让卑劣下作的唐人知道,河曲草原到底是谁的牧场。”
他话音一落,诸将齐声大喝。
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随行的亲卫兵至少也是二十人开外,而且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各中好手。
几乎无需做多余的准备,上马便能奔袭而战。
二十余千夫长以上的官员,麾下的能聚集的亲卫兵足足有三千余数,一声唿哨,便涌向了事发地点。
悉末朗不断呼喝着加速,心中便如火烧一样:若能追上唐军那是最好的,但若追不上能换回一些损失,也有一个交代。
此时此刻他只希望唐军多贪一点,多贪一些,唯有多贪一些,他们才能追赶得及。
一路疾驰,歇马不歇人,百里之遥,奔腾而至。
突然漫天的鸦雀秃鹫振翅而飞,足足有好几百只。
悉末朗看着天上的鸦雀秃鹫,心底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他们抵达牧群旧址。
所有人瞬间惊呆了!
整片草场,血淋淋一片,尸横片野。
人的尸体不是多数,牛羊的尸体几乎遍布了视线所及的整片草原,方圆里许之地,鲜血浸透了草地上的每一寸土地,形成了一大片令人作呕的暗红色泥沼,甚至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条红色的沟渠。
整个绿色的草原,让鲜血染成了红色,无数牲畜的内脏遍野都是。
拓跋木弥看着面前“惨烈”的一幕,两眼一白,他“哇”地喷出一大口血,鲜血混着眼泪一起流下来。他十五年的心血,毁于一旦:“裴旻小儿!我要生吞了你……”
泪涕横流,仰天嘶声嗥叫,脑袋轰然炸响,直接晕倒在了马下。
悉末朗面容扭曲狰狞,眼里满是怨毒的凶光,这一招太狠辣决绝了,简直就是在断他们的后路。
瞧着身旁的诸将,悉末朗从他们的眼里看到了庆幸与恐惧:庆幸是受伤的不是他们,恐惧是不知他们会不会也惨遭一样的厄运。
吐蕃人怕了!
吐蕃人是半农耕半渔猎半游牧民族,可以说是聚集了众家之长。
但在河西九曲地这里的吐蕃人,毫无疑问是依靠游牧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