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向安锦曦苍白的小脸望去,鲜红的血痕在小脸的衬托之下,竟显得有几分触目惊心。
眼神往上是女儿一双不含任何感情的眼睛,此时的女儿眼中没有了以前对他再明显不过的期待和仰慕,也没有了惧怕和闪躲,剩下的只有了失望、冷漠、嘲讽,以及厌恶。
对上这双眸子,他心中却升起了一股羞耻感和愧疚感,或许,是他亲手将原本那个虽然懦弱胆小却对他充满敬重的女儿弄丢了。
这么想着,安淮握着长鞭的手忍不住的慢慢握紧,全身变得僵硬起来,眼中的怒气全然变成了深深的愧疚,脸上浮现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
一直不动声色的墨凌钰在此时也直直的看向了安锦曦,挨饿受冻?独自哭泣?挣扎在死亡的边缘?
早就听说过安家有一个不受宠的废物嫡女,却不曾想到会不受宠到这样的地步。
这就是你变强的原因吗?还是,有其它别的原因?
墨凌钰幽深的眼眸闪动着些异样,心中对安锦曦的兴趣愈发的浓厚起来,细细的摆弄着手中的折扇,似乎与这场闹剧隔绝,成了戏外人。
“我和安锦涵同样是你的女儿,可你扪心自问,安锦涵被你当成宝,而我呢?难道就只有安锦涵是你的女儿,我不是吗?有时候我甚至会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似乎忘却了脸上的鞭痕,安锦曦任由血流着,继续向安淮质问着。
“不,不,曦儿你可是为父的亲女儿,”安淮从沉思和愧疚之中回神,眼底露出惊讶之色,双手连忙左右摆动着,急急的对着安锦曦否认,“你怎可这样想?你是为父和你母亲的亲女儿!亲女儿!”
“亲女儿吗?”安锦曦冷笑一声,走近安淮,“那还请你说说,在你听见柳侧妃毫无根据的指控时,对我什么态度?不管是指控我杀人,还是指控我推了她,你有给过我解释的机会吗?还是说,这就是你的为父之道?”
这会儿知道着急了,既然从来都不在乎她这个所谓的女儿,急着否认又是为什么?怕她胡说让他面子尽失吗?
“曦儿,我……”安淮急忙开口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对女儿的话无从反驳。
他就这么被自己的女儿问住了。
第10章 迟来的关心
安锦曦对安淮的解释和愧疚都不为所动,手从头往下轻轻拂去,“若我是亲生女儿,还请安王爷拿出一点点做父亲的样子来。自安王爷来到柴房,可曾关心我一下?你可曾关心我身为庶女却穿得如此破破烂烂,今日为何不出现在寿宴之上而是出现在柴房,为何头发如此凌乱不堪,为何脸色如此苍白?”
“为父刚才没有注意到你竟然……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眼中的愧疚在安锦曦的质问下越来越浓,心底一颤,看着安锦曦颇为关心的问到。
安锦曦满脸的不屑,不屑于安淮此时的关心,要是安淮刚入柴房之时首先向她表达的是关心,或许她对安淮的看法会完全不一样。
可惜啊可惜,这迟来的关心对她来说已经失去了价值。
要让别人来提醒才能记起的关心,也算是关心吗?
“还有,柳侧妃既然觉得自己将我看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为何在闯入柴房时是先指控我杀了人,而不是先关心我的安危?若是今天在柴房里的是安锦涵,柳侧妃也会如此吗?安王爷,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的侧妃到底是一枚毒苹果,还是一朵白莲花?”安锦曦直接忽略了安淮的关心,她不想去回答,也没那个精力去回答。
安王爷一愣,转头去看身后的柳侧妃,此时的柳侧妃已经止住了泪水,面色有些忐忑的盯着自己。
柳侧妃心中暗暗的又给安锦曦记上了一笔,安锦曦本来就是阻碍安锦涵大好前程的一个阻碍,而且又不是她的亲女儿,她怎么会去关心?
可贤良淑德一直都是柳侧妃的一大面具,怎么会让安锦曦轻易的撕下,一双水眸再次泛起泪光,柳侧妃双手绞“着帕子,委屈的咬着下唇,“曦儿这说的是哪里话,你从小由我亲手扶养长大,府中人谁不知道我待你比涵儿好。你也知道,这柴房实在是暗,你刚刚又站在暗处,也难怪我没能看清楚,曦儿怎能因为此事而指责于我?好歹也有这十六年的情分在。”
柳侧妃这话明着是说给安锦曦听,实则就是说给安淮听博取同情,安锦曦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想不到柳侧妃这才三十多岁的狐狸,却也成了精。
安锦涵也为柳侧妃报起了不平,附和道:“父亲,女儿虽不知姐姐为何要这样诬告母亲。但母亲幸幸苦苦将姐姐扶养大,还要受这般委屈,着实不该。俗话说生恩不如养恩,可姐姐对母亲非但不敬重,还……女儿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被冤枉。”
安淮虽然觉得安锦曦的话说得在理,可仔细一想柳侧妃的话也并不是不无道理,安锦涵的话也让他有了些思量,柳侧妃的哭诉让安淮觉得有些烦闷。
可在看到柳侧妃刚刚因为摔倒而擦破的脸蛋后又生了几分怜惜,不由转头对安锦曦说道:“柳侧妃要是有什么不对,曦儿直接和为父说就好,为父自会为你做主。你实在不该向柳侧妃动手,哪里是一个晚辈该有的举动?这件事本就是你的错,快向侧妃道个歉,以后切记做事不能如此鲁莽。”
安锦曦心中冷笑,被柳侧妃这么算计还要向她道歉,除非她脑子秀逗了!
向她道什么歉,道歉她不该反驳,应该任由柳侧妃陷害定罪吗?还是道歉让她搅了柳侧妃的大计?
“我为何要道歉?安王爷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何会身处柴房,六王爷又为何会出贵手杀了这个奴才?”安锦曦又恢复了之前波澜不惊的神色,指着地上的尸体,眼神凌厉的看向柳侧妃。
柳侧妃的心里更加慌乱了起来,可毕竟也是在安王府打滚多年的人物,不能由着安锦曦所为,便立刻转移话题道:“安王爷,还是先让大夫来看看曦儿脸上的伤比较好!毕竟是姑娘家的,要是以后脸上留下疤痕,可要怎么办?”
边说着还假意的朝安锦曦投去几个担忧的眼神,演技出神入化让安锦曦啧啧称奇。
内心的愧疚让安王爷没有去细想柳侧妃的用意,示意让人扶安锦曦下去休息,为安锦曦请大夫。
“安王爷对柳侧妃到底是有多情深义重啊?怎么,又要按柳侧妃的话去做吗?连我都开始怀疑,这安王府的主人到底是安王爷还是柳侧妃?或者安王爷就是二十四孝妻奴,柳侧妃只要做戏流几滴泪,就能使得安王爷怜香惜玉、言听计从?”安锦曦嘴角嘲讽的勾起,冷冷说着。
墨凌钰柳眉向上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很不给面子的轻笑出声,这个小丫头真是太好玩了,说话一整见血,毒舌不留情面,他喜欢!
墨凌逸也是脸色怪异的看向安锦曦,觉得安锦曦愈发的不一样了,脸色在惊讶之中又带了些不屑,安锦曦是蠢吗,竟然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果真,如他所想,就算安锦曦变得不再沉默挂厌恶,也改变不了她痴傻的本质。
审视的目光落在安锦曦的小脸上,墨凌逸轻哼一声,表示自己内心的鄙视。
有了安锦曦的警示,安淮很快便想到了柳侧妃是在故意转移话题,脸色不善的瞪了柳侧妃一眼,再略带担忧的看了一眼安锦曦脸上的血痕,问道:“曦儿,你为何会出现在柴房?”
柳侧妃心中的慌乱又平添一层,心中如此的大起大落,似乎让她有些吃不消,脸色有些阴沉,眉间的忐忑挥之不去。
似乎想不通安锦曦为何会变得如此机灵,探究的眼光似乎想要将安锦曦盯出几个洞来,确信眼前之人是安锦曦无疑后才收回了目光。
第11章 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