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音自始至终都将脑袋埋在他的心口,略显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从他怀中飘出:“你别娶长公主,好不好?”
萧承煜无奈:“谁告诉你我要娶长公主了?”
“她们都在说,你与长公主天生一对,迟早要做长公主的驸马。”
“定是下人们乱嚼舌根,回头我命人拔了她们的舌头。”萧承煜的面颊上浮起寒色。
林妙音听他不娶长公主,暗松一口气,想了想,又道:“那你也不许娶别的女人。”
“不娶。”萧承煜应道。转念又想到,这个林妙音管得也太宽,不许他娶夫人,难道是打算让他打一辈子光棍?
“也不许看别的姑娘,更不许想别的姑娘。”林妙音抽噎着。
“好。”萧承煜道。
林妙音终于满意,松开他的腰身,从他怀中钻了出来。
她刚哭过,眼睛还是红的,被萧承煜哄了一遭,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这会儿回过神来,忽又觉得方才她一通乱哭,哭得挺没道理。
都怪这雨太过寒凉,一下子勾起她的伤心,叫她在萧承煜的跟前丢了这么大的脸。
她抬手擦着眼眶,想把那些狼狈不堪都抹掉。
“别擦,眼睛肿了。”萧承煜看着她的脸,低声说道。
林妙音对上他的眸光。
烟雨和灯火都似浮在他的眼底,叫他的眸色看得并不真切,显出几分温柔和多情。林妙音见他系着那条腰带,言辞之间尽是哄着她,并未生疑。
“腿酸不酸?”萧承煜罚了她,又撞见她哭得伤心,心底有些愧疚,难得这般和善,竟也主动关心起她。
“不酸。”林妙音摇头。
只有一把伞,雨还在下着,她站在伞下,几乎贴在他怀中。
天色已暗,又下着雨,这个时候不管是主子还是奴仆,都在自己的屋里,只有他们两个,跟傻瓜似的站在雨中。
林妙音想同他温存温存,偏偏又起了风,风将冰凉的雨丝送到她的颈侧,冻得打了个激灵。
“回去,换身衣裳。”萧承煜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嗯。”林妙音点头,沉默了一下,抬起脑袋,眼中浮起殷切的光芒,“换了衣裳,我可以去找你吗?”
“不可以,换了衣裳,喝碗姜汤,好好睡一觉。”萧承煜果断地拒绝她的要求,他心中还有许多疑惑,不能同她多接触,否则定会露馅。
林妙音也明白,别院中还有嘉和长公主,嘉和长公主本就看她不顺眼,大晚上的,她若贸然去找萧承煜,落在有心之人的眼中,不知道会生出什么是非。
暂时只能忍耐一下了。
林妙音按捺住心底奔涌的相思,踮起脚尖,在萧承煜的猝不及防中,凑到他面前,轻轻啄了一下他的下巴。
亲完这一下,她转身奔进雨中,身影逐渐和夜色融为一体。
留下萧承煜一人,呆住了。
萧承煜撑着伞,回到自己的屋中。他浑身湿透,将衣裳都除了下来,换上干净的袍子。
那条腰带被他解下,挂在床头。
缥碧抱着湿衣走了出去,屋门发出“咯吱”一声轻响,合了起来,将屋外的风声和雨声尽数隔绝在门外。
桌上一盏烛火,光芒逐渐微弱。
萧承煜衣襟散开,坐在床畔,抬眸盯着挂在床头的腰带,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方才在雨中,虽说有大雨干扰心绪,被罚之后的委屈伤心实属人之常情,但林妙音的过分亲昵,和那一句脱口而出的“承煜哥哥”,不得不叫萧承煜起疑。
萧承煜心中有诸多疑问,都只能暂时按捺住,以免打草惊蛇。所以在林妙音对他表现出亲昵时,他以同样的亲昵去回应。
他的回应难免有点僵硬,却是为数不多的温柔了,林妙音被大雨淋糊涂了,一时被表象迷惑,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他”,并不奇怪。
萧承煜联想到林妙音平日里在他面前的表现。平日里的林妙音在他面前,和别的侍女并无差别。
萧承煜承认,比起其他侍女,她的确多了一股机灵劲儿,值得他另眼看待,但她也并未因此,有过什么逾矩,哪怕他的确和她存在过一段不同寻常的关系。
林妙音和谢飞鸾都明确地向他表示过,他们情投意合,两心相许,萧承煜考虑到另一个“他”在书信中承诺过,已经与林妙音断情,便默许了他们的关系。
可林妙音方才在雨中的表现,哪里像是与“他”断情的样子,分明就是“他”和林妙音背着他萧承煜,在偷偷摸摸地谈情说爱。
萧承煜登时震惊不已。
一惊,林妙音既然背着他,和另一个“他”在一起,足以说明,她已经知晓他会分裂成两个人的秘密;
二惊,林妙音既和“他”在一起,又脚踏两条船,玩弄谢飞鸾的感情,这样算来,岂不是他萧承煜挖了自己兄弟的墙脚?!
不对,是他和林妙音相识在先,论起挖墙脚,也该是谢飞鸾挖了他的墙脚。萧承煜的脑海中,浮起这个诡异的念头。
现在不是追究,到底他和谢飞鸾,谁挖谁墙脚的时候。萧承煜阴沉着脸,将这些奇怪的念头赶出脑海。
不管谁挖谁的墙脚,林妙音在他面前判若两人的态度,引起了萧承煜的沉思。
林妙音在他面前,总是一副极为守规矩的样子,就连上次喝醉酒,也未露出什么马脚,为何这次却露出端倪。
萧承煜想了想,他今日与往日没什么不同,若说唯一的不同,便是这条腰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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