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有两个兄弟,来何府之前就交代过,只要他三个时辰没出去,便将何钰的事公布出去。
与虎谋皮,也要做两手准备,否则只能做别人的替罪羊。
既然何钰能威胁他,他自然也能威胁何钰,都是互相的。
何钰突然笑了起来,“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
他将剑收起来,重新坐回椅子上,“说吧,官府为何要抓你?”
记原明显松了一口气,“前段时间……”
“哪个前段时间。”何钰打断他,“说清楚。”
“就是皇上还没迁移长安的时候,南方大旱,百姓颗粒无收,长安因为离的近,米价便宜,皇上便差人来这边购粮,选的就是我们纪家,那官差极黑,给了七百担米的钱便要一千担的米,这亏本的买卖我不能做啊,可那官差说了,选中了我们纪家,我们不做是要杀头的。”
“于是你就收了钱,帮那些人做假账,洗□□,以次充好?”何钰接着他的话道。
“我这都是被逼的,不是我的本意啊。”记原哭天喊地,大叫冤枉。
何钰冷笑,“当初收钱的时候乐呵呵,推卸责任倒是做的挺好。”
他原来一定觉得天高皇帝远,皇上也不会注意这里,他们在这里几乎一手遮天,出不得差错,谁料阴差阳错,京城失守,皇上迁移长安,第一件事就是查贪官,一个不放过,他也就成了活靶子,被那些官员推出来当替罪羊。
“冤枉啊,真的是那群人逼我的。”
“行了。”是不是逼何钰还不知道吗?记原毕竟被他征用了一段时间。
开始极其不情愿,后来瞧见银子,整张脸都乐开了花,主动问他还有没有类似的活,见钱眼开似的,贪心极重,永远不知道满足。
而且他这人滑头,平时需要用到他时推三阻四,寻求庇护时倒是跑得挺快,今儿哭诉说哪哪的流氓收保护费,明天说刁民闹场子。
何钰一查发现都是他自己的原因,以为有了靠山,也是存心想给何钰找麻烦,何钰不让卖陈米,他就故意抬高精米的钱,将附近的粮店全部买下,做垄断的生意,一涨全涨,赚不良的钱。
何钰算是看透了他,就是个胆小怕事的奸商,已经在何钰的黑名单上,唯一的优点还算有点血性,对自己的家人不坏,懂得护短,手上没有人命,还不算坏成渣渣,所以他才没有下杀手。
不过他肯放过,别人不肯放过,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威胁你的那几个官员是谁,告诉我,我兴许有办法推他们出去做替罪羊,保全你。”
记原大喜,“是朝廷派下来的钦差大臣,户部侍郎,还有当地府尹。”
“全都参加了?”何钰挑眉。
记原点头,“若没有他们首肯,我怎么敢做这种杀头的大事。”
他确实贪,但是他也怕,那么多人一起做了,要死大家一起死,要活大家一起活,那些人要是敢推他出去,他就全都出卖了,拉他们下水。
“还有没有没交代的?”何钰继续问。
“没有了。”记原如实回答。
“你前段时间收购长安所有大小粮铺,高价售卖的事呢?”何钰提醒他。
“那个是自由买卖,我又没逼着他们买,我的米好,卖的价格高点,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何钰点点头,“说的也是。”
他拍拍手,突然对着记原身后说话,“都听到了吧?”
那后头有人走出来,顾晏生一身官服,颇显威武霸气,“记原,你与朝廷命官勾结,私吞灾款,其罪当诛,来人,将他给我拿下!”
记原猛地醒悟,“何钰,你坑我!”
何钰早便料到他会找来,先一步将主查此事的太子喊来,叫他自行交代了所有事,连同人一起,一网打尽。
小小年纪,心机当真深不可测。
他这把年纪,几乎快比人家多活了一个轮回,却还是比不上人家,被人家坑到自己送上门交代了罪行。
当真是可笑啊!
“等等,我还有事要交代!”记原嘴边勾起冷笑。
何钰,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我要揭发他,此人野心勃勃,私建组织,偷运粮食给京城,切不说走私是大罪,光是给叛军送粮食,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何钰笑着应对,“记原,你记错了吧,哪有什么组织?偷运粮食的也是你吧,我承认,我确实心系父母,乘坐过你的电梯,跑了一趟京城,被你发现,所以用这个威胁我,可惜我这个人天生不受威胁,冒着被你反咬一口的风险戳穿你,很难受吧?”
“你胡说,那电梯是你建的,组织也是你建的,你还在我肩上纹了老鹰的纹身,只有接触热的东西才会显露。”记原极力反驳。
何钰失笑,“你说我建电梯,偷运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又不缺钱,何家的家产足够我挥霍一辈子都用不完。”
他瞥了记原一眼,“至于什么老鹰纹身,更是闻所未闻。”
“别装了,这纹身不仅我有,你也有,找来热毛巾一试便知。”记原还不死心,但他心中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何钰一定还有对策。
“既然你非要徒劳挣扎,我便如你的愿。”何钰挥手叫人准备热毛巾。
这里是他的府邸,有专门留守的丫鬟,丫鬟们动作很快,没多久拿了两块毛巾出来,还有一盆热水,将毛巾浸湿,再拧干,便是一条热毛巾,何钰先拿在手里,拉下衣物,露出肩头,那热毛巾敷在肩上,什么都没有。
反倒是记原的,肩上浮现大片大片的纹身,一只老鹰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