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行吧,豁出一身剐。”王庸说:“我该怎么弄?”
我让王庸进到阵法里盘膝坐好,拿出准备好的一摞a4纸递给他,然后又给了他一根铅笔,让他叼在嘴里。
我说:“现在,王庸就是乩童,待会儿招鬼上他的身。刘姐,你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要求,到时候当着鬼的面,都可以提。”
王庸冷汗一滴滴往下淌:“真没危险?”
“没事,”我说:“只要不破坏阵法就没事。”
客厅里有个老笨钟,等了一会儿到了午夜十二点,钟摆动敲响。我抹了把脸,一切准备就绪。拿着古书,照着页面上的字开始念符:祭文一道为其事,五鬼五日五更时,未来可报成败福……
咒文密密麻麻一片,中间还没有标点符号断句,我只能凭感觉七个字为一句。磕磕巴巴念着。开始没有反应,念着念着,厅里突然刮了一阵阴风,吹得蜡烛的火苗子乱闪。
不知为什么,我后脖子有些发凉,冒出一股焦躁之感。
忽然“噗”一声,一根蜡烛熄灭。我惊了一下,停下吟诵。
刘艳问:“怎么不念了?”
我有点害怕了:“我觉得有点问题,还是不搞了吧。”
刘艳急了:“都到这份上了,你说不搞了,你玩我呢?!”
我没理她,走进阵法。想把王庸拉出来。一上手发现情形不对劲。
王庸垂着头,一动不动,身体僵直。他的头突然向前一滑,带着嘴里的笔也动了,在纸上画出一条曲里拐弯的线条。
刘艳兴奋地喊着:“鬼来了,鬼来了!”
第七十章 恶鬼夜行
王庸全身寒气逼人。他回头看我,我吓得倒吸口冷气。这还是王庸吗,他脸色发青,眼角向两边吊,瞳孔如猫一般狭窄细长,左右转动。
王庸阴森森看我一眼,继续低下头,以笔尖触纸面。
我小心翼翼退出阵外,急忙翻书,猛然间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鬼请上来了,可怎么请回去呢?这么简单的问题,现在才想起来,这个问题竟然一直在我的思维盲区里。
刘艳蹲在阵外,轻轻问王庸:“你是鬼吗?”
王庸双手捧着纸,头动了。带着嘴里的铅笔在纸面滑动,不一刻停下来。纸面出现一个类似篆体一般的字体,写着“是”。
刘艳问:“你是从哪来的?”
我一边翻书一边焦躁地说:“你能不能问点有营养的问题,我要赶紧把它送走。”
刘艳白了我一眼,没理我。王庸的头继续动着,又写下一个字,这个字是“狱”。
这个“狱”字的出现,有些出乎意料。这个字的意义涵盖太广,一时竟然无法揣测。
刘艳轻声说:“我丈夫找了个小三,我想报复她,请问应该怎么办?”
王庸嘴里的笔尖杵着纸面,一动不动,刘艳紧紧盯着他。我心里惴惴不安,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王庸再次动了,他拿掉上面的纸,在下面的一页纸上笔走游龙。
这次花的时间特别长,写了十分钟。借着烛火的光,我大约看了看,上面线条很复杂,不像是字。倒像是一幅地图。
我心中纳闷,也没多想,翻到书的后面,好像写着如何送鬼的办法,正待细看,王庸的笔突然停下来,他把这页纸递给刘艳。
刘艳接过来看得非常仔细,我随口问:“怎么样?”
刘艳的眼睛在烛火中湛湛发光,我不喜欢她的眼神,透着妖异的兴奋。
“不错。”她喃喃。
“好了,我要把鬼送回去了。”我说。我有点后悔了,想问题太过简单,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诡异。
我照着书上的内容,拿着食盐在地上画了一个向西南方向开口的太极鱼图,把剩余的蜡烛按照图的轮廓,一一插上。然后按照书上所记载的法诀,念了起来。
王庸坐在阵法的圈子里,全身颤抖,不住发出呻吟声。我心里暗暗着急,鬼啊鬼啊求求你,快走吧。
这时,窗外忽然打了闪,随即是隆隆雷声,风云变幻,这是要下雨了。
春雨说下就下。雨点啪啪打在窗户上,屋里本来就没有多少光线,此时更加晦暗,整个大厅充斥着一股冷冷的寒气。
不知道天象变化是不是和请鬼的仪式有关系,眼皮子跳得特别厉害。我加紧念着法诀咒语。
这一页读完了,后面的部分记载在另一页上,我停顿一下,翻着书。就在这时,一根蜡烛突然被风吹灭,本来就晦暗的大厅,又暗了一些。
我略迟疑,正发愣着,忽然脑后生风,随即后脑剧烈疼痛。
我惨叫一声趴在地上。脑子晕晕的,摸摸脑后湿乎乎的,好像出血了。
我迷迷糊糊看到刘艳提着棒球棍走进招鬼的阵法,用脚把地上的食盐都给抹去,阵法一破。蜡烛接二连三地熄灭。王庸扔下纸笔站起来,气势威猛阴森,他笑着看刘艳,点点头。
在陷入昏迷的一瞬间,留在我最后印象里的,是王庸泛着青色的鬼脸。
脑袋发沉,像是灌了浆糊,迷迷糊糊听到刘艳在我的耳边说:“这只鬼告诉我,如果想解决我的问题,就必须放了它。这是我和它的交易。你好好睡吧。”
下一秒钟。我彻底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脑袋的伤疼醒了,呻吟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举目四望,周围是一片枯萎的小树林,不远处还有荒废的田野和水沟,晨雾中工厂排出阵阵黄色浓雾。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揉着脑袋,根本就不认识。回忆很长时间才想起昨晚的事,我不会是被人半夜扔在这里的吧?
我摸摸兜,全身上下还有一百元。手机也没电了。我捂着头,在寒风里也没个方向,只能冲着工厂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