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她也是那样的肆意张扬啊,她的父亲是永安王,母亲是同大燕有“百年交好”盟约的邻国长公主,哥哥是世子,宫里那两位最尊贵的人是她的皇伯父、皇伯母,就连曾经她那位“好夫君”也是赫赫有名的侯府世子。
从小到大,她走到哪都是被人捧着的。
可如今呢?
她什么都没有了。
父王母妃死了,哥哥还不知生死。
她不知道究竟是谁在害她的家人,只知道从前对她百般疼爱的皇伯父亲下圣旨赐死了永安王府上下一干人等,而同她恩爱两不疑的夫君更是这桩事件的刽子手。
她不明白。
为什么皇伯父不细查就这样定了罪,她的父王母妃难道不是他的家人吗?为什么他可以这么狠心?
还有陆承策——
从前外头的人说陆承策处事无情,她还不信。
可如今。
她却不得不信。
那个同她青梅竹马长大,对她千依百顺的陆承策或许根本就是假的,要不然那个男人怎么可以狠心成这样?
萧知想起那日他脸上的淡漠还有吐出来的那些话,情绪变得越来越激动。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着,抓得她很疼很疼,抓得她都快喘不上气了,她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就握着茶盏,此时茶盏因为她激动的情绪颤动起来,里面有不少茶水倾倒出来洒在桌上。
不管真相究竟是什么?
她都会查出来,然后洗清父王母妃的冤屈!她会让这些污蔑她父母的世人都知道,她的父母没有罪!
至于陆承策——
身后传来轮椅的转动声。
萧知像是突然惊醒似得,她匆忙把茶盏置在桌上,然后用帕子擦拭掉上面的水迹。
等到起身回头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之前那副激动的情绪了,只有声音好似还带着些许颤音,“五爷。”
她掩饰得很好,却瞒不过陆重渊的眼睛。
陆重渊能够察觉到她先前的情绪很激动,他深邃又黑沉的目光轻轻瞥了萧知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拉了拉一侧的绳子。
绳子拉起的时候,底下坠着的铃铛也跟着响了起来。
萧知先前就注意到屋子里有不少绳子,她心里大概也能猜到这些绳子是有什么用途,便也没问。
一刻钟后。
赵嬷嬷领着人端了晚膳过来。
丫鬟们布置完晚膳就退下了,倒是赵嬷嬷留了一步,她的手里握着一个包袱,客客气气得同萧知说道:“夫人,这是先前正院里送过来的,老奴先帮您放到里间,等过几日,老奴会让人上门替您裁衣量体,再给您多做几身衣裳。”
萧知想起早间的事,递了一眼过去。
看到就这么一个包袱的时候,她的心里是有些意外的,原身在侯府待了半年多,她记得陆老夫人给她的待遇同家里几个小姐是差不多的,怎么才这么一点东西?不过这个时候,她也没做多想,朝人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然后就坐在了陆重渊的对面。
“夫人客气了。”
赵嬷嬷笑着说了一句,便把东西送到了里间,等出来的时候朝两人福身一礼便退下了。
陆重渊早已经自顾自得用起了晚膳。
萧知也握起了筷子。
桌子上的菜闻着香看着精致,入口更是美味,她早间没吃多少,晚间倒是有胃口了,低着头慢慢吃着,倒也难得吃了有两碗。
等她放下碗筷的时候,发现陆重渊竟然还在吃。
不好离桌也不知道该同人说些什么,便提了一嘴喜鹊的事,“五爷,我有个自幼跟着我的丫鬟,今儿个把她带回五房了。”知道陆重渊不爱别人出现在他的面前,忙又跟着一句,“原是该早些跟您说得,只是事出紧急,她又急需大夫诊治,我只能先把人带回来。”
说完。
她又补充道:“您放心,我平日不会让她出现在您的面前,绝不会吵到您的。”
陆重渊听出她话里的紧张和担忧,好似生怕他发怒似得,握着筷子的手一顿,果然……这些人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惧怕他。
他竟然还因为她刚才在水房里说得那番话,乱了片刻的心。
想想就好笑。
他也就真得笑出来了。
讥嘲似的冷笑在屋中响起,陆重渊没有抬头,自顾自吃着饭,等到吃完的时候,他才冷冷瞥了萧知一眼,嘴里说着,“随你。”
说完。
他也不等萧知再说别的,推着轮椅就去了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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