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晚上十点的闹钟铃声,设定的歌曲是《镜花》的主题曲。
这一刻,求生欲如同富磷水池中的藻类,开始疯狂地分解繁衍。
虽然她换掉了自己所有的联系方式,但是顾灵耶却用另一种方式来向她传递信息。
因为《镜花》的大热,电影中的主创全部身价翻倍,其中,以导演的风头最盛。
《镜花》是国内首次提出“明星导演”的概念,以前虽然也有实践操作,但是没有具体的定义,而顾灵耶这一次却重新定位了“导演”的功能。
作为半个公众人物,顾灵耶与鹿呦呦外貌出众,专业能力分工明确,各展所长,而且身上一直带着焦点八卦。
《水月》作为《镜花》的姊妹档,还没立项时,讨论热度就已经很高了。
鹿呦呦失踪之后,顾灵耶便多次将《水月》的档期往后拖,反正星灵是她家开的,想怎么任性就怎么来。
但是,观众对于《镜花》的热情,却全部堆在了延迟开机好多次的《水月》上面。
而顾灵耶却在接受专题采访时,斩钉截铁地说,她在等鹿呦呦回来,如果鹿呦呦不回来,《水月》就永远不开拍。
虽然《水月》的剧本出自顾灵耶之手,但她却有着执念。
这执念分为两种,第一,是作为生意人的执念。顾灵耶很清楚自己的艺术天赋不高,如果没有鹿呦呦的亲自监导,《水月》的质量跟《镜花》相比,一定会跳崖式崩塌,到时观众的风评一边倒,连《镜花》的好名声都会搭进去。
第二种执念,是顾灵耶自己的。
她一直都把鹿呦呦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在顾灵耶的心里,鹿呦呦的分量甚至超过了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顾盼升。
就算鹿呦呦把精修过的分镜剧本发给了她,她也依然告诉全世界,会一直等着她。
鹿呦呦看到这个采访时,也曾经心动过,想要回到星灵,完成她们的梦想,但是一看到鹿萍的骨灰,又不得不把这个想法压了回去。
直到现在,当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上空时,她才骤然想起自己最初的梦想。
鹿呦呦抹掉眼泪,然后慢吞吞地覆上了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她轻声恳求他:“我们活着好不好?”
活着,好不好。
她曾经觉得自己早已心如死灰,却不料那颗被灰尘蒙住的心脏仍然是滚烫的。
就这样毫无意义地死去,她做不到。
她和顾盼升不一样,对于顾盼升来说,能够和她死在一起,也算是死得其所。可她是个正常人,她脑子没毛病,她的神经很正常,没有受虐倾向,也不甘心就这样殉葬。
顾盼升踩下了刹车,纯黑色的流线型超跑停在了海岸边,他打开了车窗,岸边的海风飒飒吹来,让鹿呦呦微微湿了眼眶。
他将车子熄了火,然后解开了安全带,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扯了过来。
距离近在咫尺,却又远似天涯。
他微微垂眸,看着那双明亮而忧伤的小鹿眼睛,乌色的眸子里明明映出了他的脸,可顾盼升就是觉得,她眼里心里都装不下自己。
她只是有点喜欢他,从来都没爱过他。
而这份来之不易的、细微的喜欢,也在鹿萍离开这个世界之后,被她狠心地封存了起来。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心脏痛得厉害,痛到无法呼吸。
他忍不住狠狠地吻住了她,又热烈又疯狂,好像世界末日到来之前那样放肆。
既然她说想活着,那他就让她活着。
但是,这一次他要把她关在一个连风都吹不到的地方,不再给她任何机会离开。
第36章
顾家的别墅不止一处, 但每栋别墅都贵得吓死人。
鹿呦呦被顾盼升带回了北京, 扔在一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山间别墅里,空气清新、树荫环绕、高贵气派,美中不足是没有一丝一毫的人味儿。
别墅修建在半山腰处,站在窗边放眼望去, 所见之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绿荫密林,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
她像一只金丝雀一样,被顾盼升留在了这栋别墅里, 别墅里有家政阿姨常驻, 日常生活倒是不愁。白天在别墅里闲得没事做,要么上网、要么看电视,晚上家政阿姨做完晚饭就会离开,而顾盼升会回来陪她一起吃晚饭。
两个人都不说话,也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 吃完饭顾盼升回书房, 鹿呦呦回卧室。只不过等到深夜时,鹿呦呦知道他会悄悄进来看自己,会摸她的脸颊、摸她的头发,但是再进一步的亲昵却没有了。
顾盼升好像很怕吵醒她,动作很轻很缓, 停留在卧室里的时间也很短暂,只有两三分钟而已。他以为她不知道,实际上,自从鹿萍离世之后, 鹿呦呦的睡眠质量一直都很差,每天入睡的时间也只有两三个小时而已,稍有风吹草动马上就会醒过来。
可是,就算她醒着,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装作睡着的样子。因为她不知道顾盼升在想些什么。
住进来的第一天,顾盼升就对她承诺过,只要她不同意,就绝对不会强迫她上/床。
起初她还不信,只是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他竟然真的什么都没有对她做。
这样看来,与其说是被他囚禁,不如说是被他包/养了。或者说,是被豢养了。
像宠物一样,他只是看看她就觉得足够了。
鹿呦呦在这里住了几天,她也不是没想过逃走,别墅大门的钥匙顾盼升留给她了,只是没有给她配车,如果发了狠,沿着盘山公路一直走,应该也能走出去。
但是,她逃走了之后,又能怎么样呢?
顾盼升从来没有限制过她使用手机,也没有限制过她上网,没有切断她和外界的联络,因为顾盼升清楚地知道,她无人可以联络。
鹿呦呦自己也知道,她无处可逃,无人可求。
在海边时,她看到梁宇堂落荒而逃的背影,她就知道,这一辈子她都逃不开这个男人的阴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