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歇跪下身来,一把抱住朱潇,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
朱歇站立时正巧遮住了置在胡桃木架子上的黄铜面盆,他跪下身之后,那黄铜面盆便映出了个怪物来。
朱潇抚摸着面颊,面盆上映着的那个怪物也抚摸着面颊,朱潇眨了下眼,面盆上映着那个怪物也眨了下眼。
“我怎地会是这副模样!”朱潇一把撕开自己的衣袖,里头的皮肤——哪里还能唤作皮肤,同老树皮无异。
朱歇怕朱潇想不开,将朱潇抱得死紧,朱潇却不知为何生了气力,伸手将朱歇推得三丈开外。
朱歇体质病弱,阻不住去势,朝着墙壁撞了上去,这一撞,若是寻常人也就罢了,但朱歇本就性命垂危,怕是会撞碎五脏六腑,幸而有人在他后背拍了下,他才未就此丧命。
朱歇勉力回首一看,却是季琢,季琢道:“我扶你起来罢。”
季琢扶着朱歇到一张太师椅上坐了,朱歇半歪着头,整个人贴在太师椅上,冲季琢致谢道:“多谢季公子相救。”
最后一个字还未从唇瓣吐出,他便阖上眼去,睁眼的气力也无,神志亦昏沉起来。
那厢,朱潇好容易挣开了朱歇的钳制,想要站起身来,却又直直地往下坠去。
沈已墨扶了下朱潇,那朱潇却一把抱住了沈已墨,哀求道:“仙人,你可救救我罢。虽说除我父亲外大半人都在一月又十三日清醒了,但若是我如父亲一般要三月······”
因朱潇抱得过紧,他地双臂竟也脆响一声,断裂开去,这声响打断了朱潇的话语,更吓得他几乎肝胆俱裂。
他瞪着自己垂在身侧的双臂,直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他不禁哭喊道:“仙人你可救救我罢。”
他的哭声极其凄厉,击打在朱歇耳畔,疼得他已去了一半的神志复又回笼。
朱歇也跟着哀求道:“两位仙人,还请救救阿潇罢。”
话音还未落地,房门被猛地拍了开来,众人皆以为是大夫来了,却未料来的竟然是朱陈氏。
朱陈氏奔到离她较近的季琢面前,急声道:“老爷,老爷······”
她奔得急了,喘不过气来,余下的半句话好容易才从剧烈的喘息中窜了出来:“老爷病了!”
朱父病了!朱父的病不是已痊愈了大半么?
方才还为庆祝病愈而摆了十八桌宴席,怎地一会儿的功夫又病了?
季琢问道:“是甚么病?”
“就是那怪病!”朱陈氏终是缓过起来了,疑惑地道,“之前老爷身上的肉已长回来了大半,就在刚刚,我扶老爷回房歇息,老爷堪堪躺好,我打算去取些吃食,关上房门前,我看了老爷一眼,就这一眼吓得我双腿发软,老爷他竟如三日前一个模样,我以为自己眼花,上前细细一看,可惜我并未看错。”
朱父莫名其妙地病愈,又莫名其妙地再次病倒,朱潇在宴席中病倒,这中间可有联系?
且朱府自从有人得这怪病以来,从未有俩人同时患病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