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后头抱着,好似就能轻易制服了怀中人,也好似——只消往前轻轻一探,就能凭借锋利的犬齿,在那皓白如玉的肌肤上,放肆地留下深深的噬痕。
陆辞不知身后这狼崽子的野心,没听到答案,也未在意,只好笑道:“这样一来,你至多能看到我的侧脸,而我要看清你的表情,还得专程转过身来,很是不便。”
被人从身后环抱着,他固然能偎靠在对方怀抱里,但这看似浪漫的表象下,却因狄青那一身腱子肉结实而硌人、且不论四季总是火炉般灼热,着实称不上多么舒适。
“摅羽说的是。”
狄青微微一愣,从善如流地松开胳膊,在陆辞含笑的配合下,笨拙地换了个面对面的姿势。
二人皆是手足修长,狄青想也不想地就让公祖坐在了他的腿上,两条既长又直、极漂亮的腿,便撩起了一大片袍袂,暧昧地搭在了他腰杆的两侧。
橘光柔美,乌发如瀑,白衣似雪,笑眸盈盈,淡淡香气萦绕的室内,透着说不出的旖旎。
狄青痴痴望着,似有几分醉了。
近在咫尺的画面,哪怕用最浓烈的色彩、再美好的画工,也难以描摹出半分神韵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屏住呼吸,定了定心神,重新将手搭在那让人极心动的窄腰上,半晌试探着问:“如此……可好一些?”
“尚可。”
陆辞懒洋洋地应了声。
因二人个头的差异,他需抬起一点下颌,才能看到狄青的脸庞,本是个显出几分柔弱的姿态,偏偏由他做来,气势上反倒更强一些。
陆辞笑吟吟地直视狄青的双眸,忽轻笑道:“我猜得果然不错。”
狄青的心神还全放在掌下公祖那隔着薄薄衣料、全然无法掩饰的细腰的柔韧触感,乍闻此言,并未能反应过来。
不等他开口,就听到恋人几句含笑的评价,随着几根在戏弄他滚烫耳垂的微凉手指的举动,轻轻响起:“通红,滚烫……以后唤你什么好?狄小羞涩?”
狄青缓缓地睁大了眼。
只是接下来的他,却没如陆辞预期的那样,露出羞窘好欺的表情来。
而是眸光倏然一暗,顶着那双纯情的通红耳廓,一手扯住他前襟,气势骤然大变,迅猛地将他扑倒在了榻上。
陆辞还没从突然颠倒的眼前情景里缓过神来,炙热而绵密的亲吻,就随着那轻松压住他的阔肩一起,铺天盖地地落下来了。
相比起初回亲吻时的呆滞笨拙,虚心好学的狄青在进步上可谓一日千里,通过研读些不好言说的书籍,很快便自学自通,掌握了些在陆辞眼中‘以下犯上’的技巧。
陆辞在最开始的惊讶过后,便想着以柔克刚,慢慢转守为攻。
却不料在他眼里这位情窦初开的愣头青,在舌尖撬开贝齿时,还悄无声息地腾出一手来,准确地按住了他的一寸脊骨。
明明不曾使劲,力道却拿得刚刚好,陆辞就似捏着软肋一般,腰身泛着苏软,只能任由索需。
在对方既有雷霆之威,又有春风化雨的绵密的攻势下……相比之下,许久不曾与人亲近,也鲜少寻思此事的他,居然不是对手。
在草草抵御几次后,陆辞在惊奇过后,索性在滚烫鼻息间安然合目,选择随波逐流了。
狄青虽被心上人撩拨得情难自已,近乎横冲直闯地掠夺着清甜,毕竟未失了理智。
他隐约中还记得,公祖仍处孝期。
因而哪怕已从书中得知过下一步当做什么了,也还是在即将彻底失去控制前,先将温柔由他攻掠的恋人放开。
再有一年五个月,便出三年孝期了。
落在不知情的陆辞眼里,不论是他的狼狈挣扎、还是仓促退开,就全被误会成了‘纯情少年不知如何继续’的铁证了。
陆辞的眼底略过一抹笑意,丝毫不知自己纯粹是凭着狄青的自制力才得以‘虎口脱逃’,一失了‘桎梏’,便很快恢复了轻松写意、潇洒风流的姿仪。
他优雅地坐起身来,一边往后拨了拨被扯松了系绳、披散下来的长发,一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被弄得一片凌乱的衣裳,一边带着几分游刃有余地调侃道:“你每要亲热,我从不曾相拒,何故回回闹得如此急切?再来几回,你可改狄姓为愣头,唤你愣头青好——”
话说至此,一直神色木楞的狄青却似没听到一般,甚至看也不看他,就利落地转身下了榻。
旋即几个箭步,便跨到屏风之后,就着陆辞之前用过、还未让人撤下的旧水,一言不发地冲洗起来。
陆辞先是一愕,再是哭笑不得的了然。
——方才那水,恐怕早已凉透了罢。
在凉水中闷头泡过一阵后,狄青终于是浑身上下都冷静了下来。
他一声不吭地捞起一条干巾子,稍作擦拭,就换回方才寝衣,若无其事地回了隔间。
陆辞出于对一贯脸皮薄的小愣头青自尊心的体贴,也未戳穿刚刚屏风后那漫长的沉重鼻息和淅沥水声后,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这会儿业已彻底整理好了自身仪容,重归无懈可击的优雅模样——只除了他眉眼弯弯地躺在床榻里侧,刻意空出足够狄青躺下的大半边床,明摆着等对方上来的举动。
狄青的目光微滞了滞,轻咽了口唾沫,便正色上前,熄了灯,伸手一揽,把陆辞松松圈入怀中,就安安静静地睡下了。
陆辞原还以为,经方才那番乱糟糟的宣泄后,血气方刚的小愣头青应还不会餍足,定会再忍不住再折腾一会儿。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狄青那一澡,仿佛真洗出了几分佛性。
搭在他腰间的那条胳膊自始至终都规规矩矩的,别说手脚了,就连呼吸都平匀得很,完全感觉不出纷乱的心境。
他这般反常地规矩,却让陆辞有些难以适从了。
或许是刚刚的小失利,让他略不‘甘心’,也或许是狄青一反常态的老实,令他捉弄对方的心思更盛。
他虽为陆母离世而哀痛,但到底不是真正的宋人,并不打算真守三年孝期——哪怕是真正的宋人,只要别明目张胆地在孝期折腾出子嗣来,众人心照不宣,也不会有人真盯着后院的床笫去弹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