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乐应该是真的能感觉到弥陀经的某些动静,但也应该只是弥陀经有大的动静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比如昨晚被他烧穿的那个应该是经文中很重要的某处地方,造成了弥陀经的震动他才感觉到了,而在那之前,他可是毫无感觉。
这就是水磨石功夫的好处所在了,因为每次都只破坏一点点,这样微小的毁坏根本都不能算得上是什么毁坏,所以不会造成弥陀经的震动!但是当这些微不足道的点连在一起的时候,就不是那么微不足道了,它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关昊这时候想到了这句话。
对于关昊安静的表现无乐自然是很满意的,这就证明在山谷里发生的这件事情不是关昊在动手脚,所以在暗中观察了关昊好几次之后,他对于昨晚的那个解释就信了九成,然后继续在山谷中一点点寻找别的出路。
无乐再次回到的院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他的神色也罕见的带上了些疲惫。
“怎么样,找到路了没有?”关昊看到无乐进了屋子,不动声色的断掉灼烧经文的动作。
无乐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找到,明天继续找找吧,你跟我一起,两个人总是能注意的多一些。那些通道一般来说都是当作后路留的,入口肯定很隐蔽。”
关昊摇头拒绝,“你可行了吧,就我这样,哪里有力气满山的去转悠?肯定会拖慢你的脚步。”开什么玩笑,老子还要安静的做一个烧经文的男人,怎么会浪费这么好的时间!
无乐只要不在院子里,他的动作就会大胆很多,不会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
深深的看了关昊一眼,无乐很直接的说道:“你觉得自己有的选择么?”
这话正好击中了关昊的软肋,是的,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无乐和尚说什么就是什么。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就是这样。
往往当一个人处在这种境地里,那个作为刀俎的人身上就会出现一种神奇的言出法随的效果,这应该是只在那些很厉害的仙佛鬼怪身上才会出现的东西。
由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在强大者面对弱小者的时候,强大者就是神,他的话是不容违背的意志。而如果弱小者敢于挑战强权坚持不妥协的话,最后的结局一定不会太美妙。
而往往面对这种情况,人们大多只会感慨那个为鱼肉的人命不好罢了,心思歹毒的人可能还会冷嘲热讽一阵,骂上几句脑子被烧坏了。
关昊自然不愿意去当那个会被人感慨命不好的人,所以他很识时务的点头表示可以,没有再继续要求自己不去,这种情况下他没有选择权。
“我很好奇,如果这个地方真的只有那一条路,或者就算是有别的出口而我们找不到的话,和尚你会怎么办?难道还准备在这个地方呆上一辈子不成?”
关昊说这句话,自然不是去关心什么出口之类的问题,他只是依然在延续着试图让无乐解开弥陀经这个枷锁的可能,以此来麻痹无乐。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一旦某些话不断在耳边响起,慢慢的潜意识里就会把它当成某种暗示,这其实就是洗脑的一种最原始最古老的方式,却也是最简单也很有效的办法。
只要无乐在这个话题上跟他开始讨论,那么关昊就一定会把话题又引向那个让无乐和尚解开弥陀经的方向上去。
但无乐并没有在此纠缠,略微思考了片刻,就开口说道:“其实在这里呆上一辈子也并非是什么问题,山清水秀又安静,正是一个修佛的好去处。只是有一些无法说的事情,所以如果真的出现郑施主所说的那种情况,这个山谷就会变成你的埋骨地。
慈悲这两个字真是已经种在了贫僧的骨子里,你看,连可能给你寻找的埋骨地风景都是如此秀丽,这可真是无上大德了。“关昊听不得无乐嘴里吐出慈悲两个字,因为不管是左看右看还是上看下看,都从无乐和尚身上找不到半分慈悲的影子,他总把这两个字挂在嘴上,无非是自我标榜的一种形式罢了,却侮辱了慈悲二字的真正内涵。
哪怕是他在泥石流来临之前不肯放弃骡车,也并不是因为他心中有慈悲,而是因为这辆骡车是走在这条路上的重要代步工具,仅此而已。
说到底头上顶了六个戒疤,这就表明他已经放弃了对他至关重要的六种东西,这样的和尚本就是一种近乎于绝情灭性的存在。
他对无乐说道:“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的慈悲为怀?只是你把我埋在这里,那岂不是去不了你说的那个我该去的地方,你这一趟不就白跑了?”
无乐回答道:“出家人慈悲为怀本就是本分,感谢倒是不必了。其实善始善终的确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就连佛祖也这么认为,但是善始善终的重点并不是在善字上,而是在始终二字上就算是把你带去了你该去的地方,最后的结果仍然不会有什么变化,该死的不会活着,贫僧现在所做的事情,就是在尽可能的追求善始善终中的善字,如果实在求不来的话,那就只好退而求其次,把始终二字做个圆满。有始有终也是功德,佛祖不会在意。”
这和尚实在太过变态!关昊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和尚你今天的话似乎特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