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过了一个时辰之后,两声婴儿的啼哭声从屋子里面传了出来,国公夫人心中一喜,急忙看着国公爷说道:“这是……生了!”
屋子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位稳婆走了出来,向国公爷和国公夫人道喜,齐荣急忙走了进去,连自己的孩子都顾不上看上一眼,便急忙朝着床边奔了过去。
沈芝钰面容憔悴的躺在床上,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虚弱了起来,她的脸上和身上布满了汗水,看着蹲在床边的齐荣,她努力睁着眼睛问道:“孩、孩子看过了吗?”
还未等齐荣开口,便听一旁的国公夫人说道:“两个孩子都很平安,是对龙凤胎。”
听到这话,沈芝钰的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来,齐荣有些心疼的拿着帕子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轻声说道:“钰儿,你幸苦了。”
可沈芝钰听到这话,却是咬着牙对他说道:“齐荣,我、我再也不要替你生孩子了!”
屋内的众人听到她这话,全都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齐荣红着一张脸,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不、不生、不生便不生了。”
虽沈芝钰产子的时候花了一天的时间,可恢复起来,倒还是十分快的,才过上半月的时间,她便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只是齐荣心疼她,无论她走到哪里,都让丫鬟们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他们的两个孩子也十分的健康,小脸长开之后,更是惹人怜爱。
在沈芝钰月子期间,三奶奶曾过来看望过她,顺便将沈长漓带着陆芊芊和一双儿女离开京城的事情也告知了沈芝钰,听到这个消息,不仅是沈芝钰愣住了,就连一旁的齐荣也愣住了。
但到底他与沈长漓一起为官多年,倒也是能够理解他的这番举动。
沈芝钰奇怪三奶奶为何这般轻易的就放沈长漓离开了京城,三奶奶只是苦笑了一声,并未多做解释,自己的儿子,恐怕也只有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才能够了解他。虽然三奶奶嘴上不说,可沈芝钰知道,三奶奶心里还是挂念着沈长漓的。
除夕的前一日,宁国公府和荣显国公府同时收到了沈长漓从边关寄回来的家书,家书上称他们一家四口在边关过得很好,两个孩子也十分适应那里的环境,还说了一些在当地所发生的一些趣事,最后才让他们莫要挂念,待他和陆芊芊有空,便会回京城去看望他们。
三奶奶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却是抱着家书大声的哭了出来,三老爷坐在她的身旁,也是一副难受的模样,沈远淳坐在下手边的椅子上,看着被三奶奶紧紧攥在手里的信件,最终还是没有多问什么,转身离开了。
沈芝钰将收到的信件递给了齐荣,自己则是抱着两个孩子,在一旁哄了起来。
“钰儿,你说他们还会回来吗?”齐荣看着手上的信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沈芝钰哄着孩子的手,微微顿了一顿。见她突然停了下来,躺在床上的两个孩子又开始闹腾了起来,沈芝钰只好又转回自己的注意力,继续哄着他们。“七哥向来性子执拗,可能……不会再回京城了吧。”
齐荣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将信件折叠好,放在了一旁桌子上的锦盒里。“无论他们是否还会回来,待两个孩子大一点之后,我们便去边关看看他们吧?”
沈芝钰转头看向齐荣,眼里不知何时噙满了泪水,她点了点头,眼泪便从眼眶里滑落了下来。
齐荣又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伸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轻声说道:“若是想他们,便常常给他们送信便好。”
沈芝钰再次点了点头,可随后她像是闻到了什么,立刻惊叫了出来。“齐荣!快,快去端盆水进来!”
她这话一出,齐荣立刻就变了脸色,急忙出门让丫鬟们去端水了,而自己则是偷偷朝着屋子里望了一眼,便逃之夭夭了。
果然照顾孩子的这件事情,就应该交给她们女人去做。
看着端着盥洗盆进来的丫鬟,沈芝钰脸都黑了下来,若是齐荣现在还在屋里,她恐怕连扒了他一层皮的心都有了。
此时正走在府里回廊上的齐荣,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寒颤,连带着一个喷嚏也从鼻子里放了出来,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急忙加快脚步朝着前院而去。
第92章 番外三
沈远淳还记得他第一次随着三老爷回府的时候, 只有一岁, 那个时候他才刚丧母不久,而三老爷也是在收到他母亲信件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沈远淳这么一个私生子。
起初他对于自己从未见过的父亲,是十分陌生的,可相处了几日,他便发现自己的父亲十分的慈爱, 甚至比母亲待他还要好,于是在父亲提出要将他带去京城的时候, 他几乎想也没想的便同意了。
在回宁国公府的路上, 父亲一直向他叙说着宁国公府的一些人和事,于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 自己原来只是父亲在外的一个私生子,而父亲则是早已有了家室, 他如今的正室,也将会是自己日后的母亲。
第一次见到母亲的时候,她挺着一个大大的肚子,在见到他的时候,她脸上满是震惊的神情,好似不相信他是父亲的儿子一般,于是那天晚上,母亲和父亲大吵了一架,父亲从母亲的屋子里摔门而出,没过多久, 屋子里便传来了母亲的惨叫声,和丫鬟们的惊叫声。
当时小小年纪的沈远淳站在院子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里充满了恐惧,原本先前对宁国公府的日子还充满了期盼,可这一切在见到那个母亲之后,全都变得烟消云散了,他知道,母亲一点也不喜欢他。
那天夜里,他看见父亲一直站在母亲的屋子门口,在那里焦急的徘徊,他在院子里站了许久,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直到半夜里,母亲的屋子里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他的弟弟出生了。
弟弟出生之后,父亲就好似忘了他这个儿子一般,整日里待在母亲的屋子里,陪着她和弟弟,母亲还是会和父亲吵架,有时动静大了,就连住在厢房里的他都听见了。
其实他知道,对于这些事情,他心里是没有任何感觉的,因为他从小便与自己的生母生活在一起,还是生母离世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父亲。待在这个家里,他觉得自己好似是一个客人一般,丫鬟们全都对他毕恭毕敬的,可他还是看见了她们眼里对他的嫌恶之情,为什么会有这种神情呢?他想不明白。
直到他又大了一岁,那个被父亲捧在手心里当个宝一样的弟弟,却病了。弟弟病的很严重,父亲为弟弟请了许多的大夫,可是却没有一个大夫能替弟弟治好身上的病,直到有一天,府里来了一个叫方大夫的老者。
弟弟病了之后,父亲就更加的忙碌了起来,母亲整日为弟弟的病发愁,府里的人也渐渐的开始忽略了他的存在,直到有一天,父亲好像是突然记起了他这个儿子一般,将他带去了清莞院,拜见了他的祖母。
那是他来到府里之后,第一次见到祖母,是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他被这种气息给吓到了,很明显的感觉到祖母不喜欢他。
果然,就在那日,祖母告诉他,她不认他是他们沈家的孩子。
祖母不认他,父亲也没有办法,只好又把他给带了回去,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日日都会偷偷跑去见自己的弟弟,弟弟没办法下床,他就趴在床上偷偷哄他。可有一日,他不幸被母亲身边的一个丫鬟给发现了,母亲像是疯了一样的拿着竹棍狠狠的打了他一顿,那日他疼到痛不欲生,大声的呼救,却没有一个人怜悯他,就连周围的丫鬟们见到他,眼里都没有任何的一丝动容。
后来父亲为他单独准备了一个院子,那院子虽小,但也还够他居住了,父亲贴心的为他配了一个丫鬟,直到后面他才知道,那个丫鬟还是父亲向祖母苦苦求来的。
住在院子里的日子十分的平淡,但也十分的难熬,他心里放不下弟弟,便经常派丫鬟出去打听弟弟的消息,他知道弟弟病的不轻,他还那么小,长的那么可爱,怎么就病了呢。
丫鬟给他打听出来,说是母亲将弟弟给关在了一个独立的院子里,每日都会有丫鬟前去照看他,可母亲却是很少去看他了。
他心中疼惜弟弟,便想着法子偷偷跑去了弟弟被关的那个院子里,那时的弟弟已经会开口说话了,只是双脚还是不能下地走动,他去的时候,见弟弟手里正拿着一个九连环在解着,这东西他没玩过,弟弟问他会不会,他便如实回答不会。
许是弟弟一个人被关在那个院子里太过孤单了,便开始日日期盼着他过去找他玩,起初他陪着弟弟觉得十分开心,弟弟会教他一些他以前从未见过的东西,两人经常玩着玩着便忘了时辰。
可是这样的日子,也就持续了两年的时间,突然有一天他再去到弟弟院子的时候,却被弟弟命人从院子里给赶了出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从那日起,弟弟看着他的眼神里,也是十分的冷漠。
一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是弟弟知道了,他是父亲在外面的一个私生子,母亲恨他,所以连带着弟弟也开始恨起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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