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可以,可以。”书记笑着说。
沈放掩在帽檐下的眉眼微微往上扬了扬,这女人可真有意思。他一打招呼,她不动声色的回应,表面一副淡然自若的冷淡模样,却也顺着他的熟络接下这么一份采访。
或许大部分的女人也都这样,把欲拒还迎和欲情故纵这样的戏码演的格外的生动逼真。
后来钟念被邀请全程同行,她也没有拒绝。
校庆一般都是早上走个过场,到会场,领导发言、知名校友发言、赞助商发言,继而说些慷慨激昂的话语,便结束了。
结束之后,沈放一副慵懒神态,摆了摆手,把周边一群讨好的人给轰走了。
只留下钟念。
教学楼后有一排水杉树,恰逢初夏,水杉高大挺立,直耸入天,青翠绿色生机勃勃,微风吹过送来一丝凉意。
钟念不清楚他留下她一个人到底是何用意,或许她知道,但她保持一贯的沉默。
也亏得是面对沈放,他这人憋不住,找了颗水杉慵慵懒懒的靠着,两只眼睛微眯着,一会儿看她,一会儿看不远处来往的学生,一会儿又抬头看他。
像是个被困在家里完成作业,却有多动症的孩子。
比耐心,沈放不一定会输给钟念。
他在谈判席上和人谈判对峙的时候,钟念还在图书馆与文字做斗争,她是一个记者,有耐心,有文采,也深谙说话的技巧,但沈放从小学的第一堂课便是喜怒不形于色。
更遑论是比耐心这回事儿了。
但他留她下来,不是想和她比赛的。
沈放抬了抬帽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我还真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把三哥气成那个样子。”
钟念和梁亦封已经有将近一周没有见过了,这一周,她每天上班、下班,过着规律而普通的生活。
梁亦封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可她的生活里却处处有他的痕迹。
家里的客房还留着他的领带,客厅茶几上还摆着他的感冒药,家里少许几次开火烧饭也都是因为他,甚至报社,这周开会的时候副主编表扬了她,夸她上次交上去的医院演习报道写的很好。
而那家医院也是梁亦封所在的医院。
钟念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梁亦封已经不动声色的侵入了自己的生活了。
当一个人频繁想起某个人、某个异性的时候,她的生活就开始渐渐地改变原本的方向。
钟念意识到,这并不好,所以她一直没给梁亦封打电话,让他拿走他的领带,她以为时间久了就会好的。
可沈放再一次提到了他的名字。
梁亦封……
钟念甚至有点恍惚。
正午阳光正盛,或许是太阳光太刺眼,即便透过千百片蓊郁树叶落下来的斑驳碎光依然照的她大脑发烫。
大概是人理智太久,也会顿生疲惫。
情感操控着大脑,钟念说出口之后才意识回笼,可那时已经无法挽救:
“——梁亦封他怎么了?”
他还怎么样呢?
还好吗?
她是个连关心都鲜少在外人面前表露的人,可如今却对一位只见过两次面的人说了。
第18章 liangyifeng
或许是面前的人眼神太过于真挚,即便眼睛轻佻地吊着,眼里风华霁月、浮浪散漫,但钟念总觉得沈放是信得过的那类人。
但她又知道直觉不是评判的标准,可依然笃定的相信直觉。
沈放咧了咧嘴,“他怎么了你去问他啊,来问我干什么?”
他耍赖的模样格外的稚气,像是十七八岁的叛逆少年似的,脸上挂着得逞的笑。
钟念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自知失言,面对他的挑衅,钟念的反应非常淡然。
钟念:“如果没有什么事,沈总,我就先走了。”
“喂——”沈放懒洋洋的叫了声,“你这人,有没有心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半真半假,还带着调侃笑意,但掩在帽檐下的双眼又在氤氲着某种情愫。也不过一瞬,他眼里又是桃枝斜逸。
钟念的回应更是如雾似幻,声气很轻,落在空中浮荡飘散:“没啊。”
“……”
她悄然离开,背影纤丽窈窕,沈放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爆了句脏话,“丫有病!”
·
等到离开沈放的视线之后,钟念一直紧绷着的双肩才缓缓松了下来。
和什么人相处用什么方式,类似于隋禹,钟念可以和他谈天说地,但仅止于此;像沈放,她必须时刻武装提防他的每一句话隐藏的含义,语气甚至比他还要散漫比他还要不着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