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建华被这老头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间像换了个人似的,难不成他年龄大了,有点老年痴呆,不过听起来,他似乎知道那个小姑娘的事,于是祁建华就说:“就是个穿红肚兜,头上扎了两个冲天辫的小女孩啊。”
那老头一听,上来就一把攥住祁建华的手,眼泪都快飚出来了,急切地说道:“你咋知道我家翠翠的?你在哪儿看见我家翠翠了?”
祁建华只感觉那老人的手格外的糙,看他表情又着急万分,似乎这叫翠翠的小姑娘是他们家的什么人?不过那小姑娘要真是翠翠的话,岂不是已经死了,可自己昨晚见鬼的事哪里能乱说,这要是被部队首长知道了,还不得说自己宣传迷信思想,搞不好还得背个行政处分。
于是他就对老头说:“大爷,您别着急,我就随口一问,我昨晚值班的时候不小心眯了一会儿,做了个梦。”祁建华约莫着也只能说自己做梦了。
谁知道那老头似乎像是抓住了线头的猫,怎么也不肯放手,追问道:“咋?你梦见我们家翠翠啦?快说说你都梦见啥了?”祁建华看他着急,就捡紧要的说了,说自己看见翠翠趴在井口冲自己笑。
原来,这个老头姓田,解放后跟随张掖市天文局驻扎在这里,渐渐地这里形成了村落,他也就在这里安了家,据那些天文局的人说,他们所在的村子曾经也是丝绸之路上的要道,只是后来历史的风云变幻把这里夷为了平地。
田老头在村子里娶了媳妇,但是生儿子的时候难产死掉了,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把这个孩子拉扯大,孩子嫌村里苦,就去了外地打工,没过两年,给自己找回来个青海的儿媳妇,两个人生了个女娃,也就是这个翠翠,再后来,儿子和儿媳妇就待在家里照顾孩子,而田老头更是把翠翠当做掌上明珠,翠翠也和爷爷亲,和爷爷在一个炕上睡到5岁,谁成想,有这么一天,翠翠出去玩,就再也没回来。
一家三口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是这周围就这么大点地方,早些年还有野生动物,现如连个大点的鸟都看不见,绝不会是被野生动物叼了去,所以他们就以为孩子是被人贩子拐了去,这一找就是十几年,后来田老头的儿子儿媳就放弃了,一起去了西宁开始了新的生活,而田老头却担心翠翠回家找不到他们,因此始终不肯搬走。
而祁建华一说冲天辫的小姑娘,立刻就让田老头癫狂起来,这十几年来,村里的年轻人都去外地打拼,很多人都不愿意把孩子放在村子里养,毕竟生活、上学、医疗都很不方便,因此村里的小孩难得一见,更别说是那么有特点的穿红肚兜,扎冲天辫的小姑娘了。
田老头一听祁建华看见翠翠趴在水井边上,就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瞬间老泪纵横地哭道:“难不成我家翠翠淹死在井里了?呜呜,怪不得我找了她这么多年也没有下落?”说到这,田老头突然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把这个井里的水抽干,看看我家翠翠是不是在下面!”
祁建华也不知道田老头说得是真是假,也没敢再搭茬儿,原本还要帮田老头打水,谁知道田老头却说:“不喝了,喝了十几年我孙女的血水,真是造孽啊!”说得祁建华都有点反胃。
第二天一早,祁建华刚刚起床,准备出去活动活动,看看部队演习的怎么样?谁知道一走出大门,就发现村里的人一窝蜂地正往水井那边赶过去,祁建华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是田老头真要抽井里的水?
祁建华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朝水井那赶去,果然发现,村里的村民都乌央乌央地围在水井周围,足有几十个人,而田老头正站在中间跟大家分配工作,好家伙,部队搞演习给他们开的动员会也没见这么多人来参加啊,只见大家都你一言我一语的,正在给田老头出主意,还有几个战友也有点好奇,凑上去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村民们不光出人力,还拿来了家里所有的水桶、盆子,场面好不热闹壮观。还有人找来了抽水机,于是大家就开始分工了,可是井里的水是活的,被他们这样折腾了半天,眼看水少了一点,可是不一会儿又满了,抽了半天也不见水位下降。
这时大家伙都有点松劲儿,有几个嚷嚷着说是白费力气,这可把田老头着急坏了,他一看祁建华也在这里,就一把把祁建华拽进了人群,对大家伙喊道:“不是我老头子搞封建迷信啊,咱们都知道,人民解放军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自然也不会说假话,后生,你就跟大家说说,你昨晚做梦梦见啥了?是不是梦见我们家翠翠搁着井里头哭呢?”
祁建华一看这么多人都看着他,还有他几个战友也站在人群之后,不断地低声说话,心想:这下完蛋了,这要是让班长知道了,自己还不得被骂死,搞不好还要背处分呢,现如今来了这么多人,这下事情闹大了。于是就支支吾吾着半天不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