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辰趁热打铁,语气放缓,“您一贯对皇子妃宠爱有加,怎会无端端杀了她,昨日究竟发生了何事?能与我们说说么?我们过来是想帮您的,父子连心,皇上也想知道为什么。”
红脸白脸柏辰一个人全唱,一专多能。
虽说此次五皇子连杀四人,但其他三人都是妾室,算奴籍,杀了也便杀了。算起来杀皇帝赐婚的正妻才是有罪,尤其这个正妻还是丞相的女儿,也是贵族身份。德惠帝不处理五皇子,对柳相和满朝文武都无法交代。
但德惠帝想知道为什么,他一个好端端的儿子为何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如若他的儿子是受人陷害或者是事出有因,他还能为他换取更多的生机。
--哪怕彻底放弃了这个儿子,也还是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柏辰搬出皇帝打温情牌也是希望五皇子不要真的死不开口,这样事情便毫无转圜的余地,更重要的是会便宜了那些作恶的人。
五皇子缓缓抬起头,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盯着柏辰的眼神咋一看非常认真专注,再一看却什么也没有,一片空洞。
“谁也帮不了我。”五皇子终于说话了,声音中带着沙哑,“自作孽不可活。”
他的话摆明了拒不合作,但也说明了这里头有蹊跷。
--嗑药是真,是被人诱导才嗑上药也不假。
柏辰皱眉盯着五皇子,与他对视了一会儿,从那双黑洞般的双眼中似乎窥到了他死也不开口的端倪。
因为说了似乎比不说更严重。
不说便是单纯地狂躁杀人,他要是开口说有人引诱了他嗑药,那么证据呢?五皇子出事便被关在这里,哪里有什么证据。没有证据便是造谣为自己脱罪,更重要的是逍遥散属于禁药,他承认自己服了禁.药,那便是犯了太祖的禁令,罪加一等。
五皇子的住所什么都搜不到,衣裳也换了,现在可以说是什么证据都没有。他现在很被动,且根本不信任大理寺真的会帮他。
柏辰此刻心如明镜,从五皇子那里是得不到有效信息了,不如从侧面调查。他心下有了计较便不再下功夫询问,又问了几个常规问题,五皇子也不咸不淡地回答了他。
形势不明朗,皇宫禁地也不一定安全,柏辰不想主动提磕药这一茬,便看向骆阑夜。
骆阑夜起身,“殿下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想想吧,这可能是您唯一的机会了。”
五皇子苦笑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我们走。”骆阑夜道,“殿下现在需要冷静。”
两人离开大殿,将情况给胡大人汇报了一番。
胡大人道:“五皇子什么也不肯说那便如实向圣上禀报就是。此案人证物证俱在,只待皇上定夺。”
此案的确是清楚明了,无须费力寻找逮捕嫌犯,大理寺只要按程序办理便可交差。但这里头暗潮汹涌,远不是结了这个案子便可完结的。
但眼下胡大人明显不想深查,他们作为下属也不能多说。
于是各做各的事情,胡大人留在宫中负责向德惠帝汇报情况,骆阑夜回大理寺主持大局,卢大人与柏辰也留在宫中处理杂事。
……
柏辰回到五皇子的住所,与仵作一道将清洗干净的三具妾侍尸首仔细勘验了一遍。
勘验完毕之后已经是天色擦黑,将检验纪录交给了胡大人之后,他今日总算可以出宫回家了。
他的脑子里有了些想法,也有诸多疑惑。
刚走到宫门,便看见萧凛站在那里,修长的身影背对着他负手而立,也不知道这人等了多久,似乎快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一个人忙活的时候不觉得,但是一看见这个人,便像看见了港湾,有了依靠。一整天的疲乏与困倦在那瞬间疯狂上涌,顿觉腰酸背痛,头昏脑胀。
以往单身的时候柏辰从未有这种矫情的想法,什么事都一个人扛,一个人想办法解决,可现在不同了,有人与他一起分担苦痛与欢乐,一起共享雨露与阳光。
以后的路,他不用再一个人孤独前行。
柏辰心中一热,还未来得及叫他,萧凛已经转过身来。
“辛苦了。”他走过来,摸了摸柏辰的头,语气温柔,“走吧。”
“嗯。”
上了马车,柏辰才问起他是不是等了许久,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不久。”萧凛道,“等你多久都愿意。”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油嘴滑舌。”柏辰笑了笑,又问起正事,“皇上与你们萧氏宗亲准备如何处置五皇子?”
萧凛道:“尽管大家都在替五皇子求情,但如若他拿不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大约是要除掉宗籍贬为庶人的。”
“五皇子不肯开口。”柏辰无奈摇头道,“而我们明知道他是吃了药却也不能说出来。”
“空口无凭皇上不会信,还会惹上大麻烦。”萧凛问,“五皇子住所也没任何发现?”
“什么都搜不到。”柏辰凑到萧凛耳边,“也许事后已经被人清理过。而且很奇怪,就连五皇子也都梳洗过换了干净衣袍。”
“这便更没证据了。”萧凛道,“无论是谁让五皇子着了道,都不是普通人。”
柏辰还想说什么,萧凛用手指挡住了他的嘴,示意他现在别说话,等回家了再详谈。
马车跑得飞快,却走的不是回小院的那条线路,绕来绕去之后,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小巷子。
“这是哪儿?”柏辰下车之后见眼前是个与他家差不多大小的宅院。
“这是姜灏然以往买下的宅子,一直闲着。”萧凛道,“我们商议的事情太重要了,小院已经不安全。”
柏辰心道还是萧凛考虑得周到,他们现在查案想必已经触及了某些人的神经,小心使得万年船。